蒋师仁突然翻身跃上最近的牛尸,陌刀直指南方,刀面的李靖影像与空中的血符重叠:“末将请命率前军走乾位密道,先取那烂陀寺,用阿罗那顺的头颅祭奠被焚的经卷!”八千骑兵同时举刀,吐蕃的狼嚎与泥婆罗的战吼撞在一处,震得神树枝头的唐刀齐齐出鞘,刀光与雪光交织成一片金白,刺得人睁不开眼。
王玄策望着八卦阵中流动的血纹,金铁假肢在雪地上踏出沉稳的节奏。他知道,这些由牛尸摆出的密道,是比虎符更重的誓言——九牲以命指路,便是要让他们踏着血路前行,若不能踏平天竺,既对不起枉死的使团弟兄,更对不起这祭坛上显灵的天地神明。
雪越下越大,却盖不住那些发光的阵纹。九头白牦牛的尸身渐渐僵硬,牛角上的“誓”字却愈发清晰,仿佛要将这字刻进冻土深处,刻进每个复仇将士的骨血里。
第三节: 盟书焚伪
松赞干布从怀中取出鎏金盟书时,羊皮卷边缘的金线在祭坛火光中泛着妖冶的红。他抬手将盟书掷入火盆,烈焰“腾”地窜起三尺高,却未如预期般将羊皮烧成灰烬——那卷号称“唐蕃共护天竺佛境”的盟书,竟在火中渗出暗红汁液,转眼染透整卷羊皮,连鎏金大字都扭曲成蛇形,在火光里翻滚扭动。
“不对劲!”蒋师仁的陌刀骤然出鞘,刀风劈向火盆。王玄策已踩着金铁假肢上前,断足猛地踢翻铜盆,滚烫的炭火溅在雪地上,滋滋作响间,灰烬里露出片焦黑的残页。他用仅剩的左脚勾起残页,借着神树金刀的光细看,只见焦痕下隐现八个朱砂字:“借兵灭竺,佛骨归唐”。
“此乃天竺伪盟!”王玄策的声音震得祭坛冻土发颤,金铁趾甲将残页按在青石板上,“阿罗那顺派细作混入逻些,用仿冒的盟书篡改盟约,妄图离间唐蕃!”他突然想起去年使团抵达天竺时,戒日王的旧臣曾暗中递信,说阿罗那顺私藏了唐蕃早年定下的佛骨密约,当时只当是谣言,此刻见残页上的朱砂与大唐国玺同源,才知所言非虚。
蒋师仁的陌刀挑起残页,刀气横扫间,火盆里的灰烬突然炸裂。诡异的是,那些本该随风飘散的灰烬,竟在空中凝聚成河——浑浊的水流虚影里,沙洲、险滩、渡口历历在目,正是恒河全图的立体影像。泥婆罗骑兵里的老向导突然惊呼:“是恒河!从上游的象泉河到入海口的三角洲,分毫不差!”
更惊人的还在后面。神树枝头的铜佛碎片突然崩出金粉,如星雨般坠入恒河虚影。金粉入水的刹那,河底骤然亮起七个光点,连成北斗形状,每个光点处都浮出模糊的棺椁轮廓。“是佛骨金棺!”王玄策盯着最亮的那点,“那烂陀寺的戒贤大师曾说,佛陀涅盘后,七枚佛骨分葬天竺七处,后因战乱沉入恒河……”
话音未落,祭坛中央突然传来“轰隆”巨响。青石板如被巨力掀翻,裂开丈许宽的豁口,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尸骸。三百具尸体并排躺着,身上的吐蕃氆氇已腐烂发黑,却掩不住脖颈处露出的唐军明光铠片。最触目惊心的是他们的手——每具尸体都紧握着半截箭矢,箭杆上“唐”字的朱砂虽已褪色,却仍能辨认出是长安兵器坊的刻痕。
“是三年前失踪的斥候队!”蒋师仁的声音发颤。他认出最前面那具尸体的靴底,有个月牙形的补丁——那是他亲手为同乡士兵缝的。当年这支队伍奉命探查天竺地形,却在返程时失联,军中都以为是遭遇了猛兽,此刻看来,竟是被伪装成吐蕃兵的细作截杀,抛尸在祭坛之下。
松赞干布的脸色铁青如铁。他俯身抓起块腐烂的氆氇,布料里混着的羊毛纤维与吐蕃制式截然不同,倒像是天竺西北部的细毛羊品种。“阿罗那顺好深的算计!”他一拳砸在神树上,青铜枝桠震颤着落下几片刀叶,“用伪盟麻痹我们,杀我斥候,还想让唐蕃互疑……”
王玄策突然弯腰,从一具尸体紧握的箭矢上扯下块织物残片。在金刀光照下,残片上的染料显出极淡的莲花纹——那是阿罗那顺所属的中天竺军队标识。“他们死时攥着箭矢,是在告诉我们凶手是谁。”他将残片扔进恒河虚影,莲花纹遇光即燃,顺着水流蔓延到七个光点处,金棺虚影顿时染上血色,“佛骨金棺沉于恒河,恰是要我们以血还血,捞出被玷污的圣物!”
蒋师仁突然单膝跪地,陌刀拄地的声响惊起祭坛上空的寒鸦。八千骑兵紧随其后,甲胄碰撞声里,吐蕃骑兵扯下狼皮盔,泥婆罗骑兵解下藤甲,露出藏在底下的唐军制式护心镜——那是王玄策出发前,用朝廷赏赐的黄金为他们打的,镜背都刻着“唐”字。
“末将请命,愿率本部骑兵为先锋,沿恒河逆流而上,寻回佛骨,诛杀阿罗那顺!”蒋师仁的声音穿透风雪,“若不能完成使命,便葬于恒河,与斥候弟兄作伴!”
松赞干布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狼头刺青,用吐蕃语高喊:“吐蕃勇士,随我歃血为誓!”他拔刀割破掌心,鲜血滴入祭坛豁口,那些尸体紧握的箭矢突然齐齐震颤,半截箭杆上的“唐”字竟渗出鲜血,与他的血在冻土上汇成小溪,蜿蜒流向恒河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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