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线触到铜钱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原本散乱的铜钱突然被金线串起,一枚接一枚地咬合,半枚对半枚,严丝合缝,竟组成了一块完整的虎符!符身一面刻着山川河流,另一面刻着“灭竺”二字,笔锋凌厉,带着股滔天的恨意。
“调兵虎符!”蒋师仁失声惊呼,陌刀在手中剧烈震颤,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他下意识地挥刀劈向虎符,想验证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是否真实,可刀刃刚触到符身,就被最外层的铜钱死死卡住——刀镡下方的暗格突然弹开,露出一卷用油布裹着的经文,墨迹虽已泛黄,却仍能看清是玄奘手书的《金刚经》真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是玄奘法师的笔迹!”王玄策认出那笔力遒劲的楷书。当年他在长安大慈恩寺见过玄奘译经,法师写字时手腕悬起,笔锋如刀,与这经文上的字迹分毫不差,“想必是法师西行时,恐唐军遇劫,特意将真言藏在刀中,盼能护佑将士。”
蒋师仁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这柄陌刀跟着他爹征战半生,又随他出使天竺,竟藏着如此玄机。经文上的墨迹遇着虎符的金光,突然化作点点金粉,顺着刀身渗入符身——原本刻着的“灭竺”二字突然扭曲,金粉流转间,渐渐化作“雪耻”二字,锋芒更胜从前。
“雪耻!”帐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呐喊。三千唐军士兵不知何时已列成方阵,他们眉心的虎符碎片正在发烫,每个人都抽出腰间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割向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雪地上汇成一条条赤色的溪流,这些溪流蜿蜒游走,竟渐渐连成了一幅完整的河西走廊地图。
王玄策俯身细看,地图上的每座城池都标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用的是唐军记军功的朱笔——沙洲城旁写着“贞观二十一年三月初五,使团译语人王二狗殉难”;肃州城边刻着“贞观二十一年三月初七,护卫队正李石头战死”;就连最西端的玉门关,也标着“贞观二十一年三月十五,副使李义被俘”……从东到西,整整三十个日期,对应着三十个逝去的名字。
“是使团兄弟的忌日!”蒋师仁的声音哽咽,指尖抚过玉门关旁的字迹,那里的墨迹最深,显然是李义被俘的那天,“他们虽死在天竺,魂魄却跟着我们回了河西,等着咱们带他们回家。”
张十二突然单膝跪地,手腕上的血滴落在地图的长安城位置:“末将愿率陇右军旧部,随王正使杀回天竺,哪怕只剩一兵一卒,也要把兄弟们的尸骨带回故土!”
“杀回天竺!”“血债血偿!”三千士兵齐声呐喊,声浪震得山谷里的积雪簌簌下落。他们手腕上的血线仍在延伸,将地图上的城池一一连接,最终在地图中央汇成一个鲜红的“唐”字,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
王玄策举起手中的骨笛,虎符在空中缓缓旋转,“雪耻”二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忽然想起文成公主的簪花小楷:“兵聚之时,骨笛为证”。此刻虎符已成,旧部已聚,正是吹响反攻号角的时刻。
“蒋校尉,”王玄策的声音带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传令下去,三日之后,兵发天竺!”
蒋师仁抱拳应诺,陌刀归鞘时,经文上的真言突然亮起金光,与虎符上的“雪耻”二字交相辉映。山谷里的阴风渐渐平息,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雪地上的血地图上,那些赤色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指引着复仇的方向。
三百唐军英魂的铜钱仍在虎符上流转,三千士兵的血仍在雪地中汇聚。王玄策知道,这不仅是一场复仇,更是一场救赎——为了那些死在异国他乡的兄弟,为了大唐的尊严,为了那句“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誓言。
骨笛再次吹响,这一次,笛声里没有了悲戚,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笛声越过雪山,越过草原,朝着天竺的方向飞去,仿佛在告诉那些沉睡的英魂:等着我们,这就来接你们回家。
第四节:鹰笛共鸣
王玄策将鹰笛竖在唇边,指腹按准笛孔时,骨缝里的金线突然发烫。这是第二声笛响,不似前番召魂的凄厉,倒像战鼓擂动,带着金戈铁马的锐势。笛声破口的刹那,空中悬浮的虎符突然炸开——三千枚铜钱碎作齑粉,却在金光中重组为尖锐的铁蒺藜,每枚蒺藜的尖刺上都凝着血珠,那是唐军英魂的怨气所化。
“西北方向!”张十二猛地指向雪山隘口,那里的雪尘正被马蹄扬起,十几个吐蕃斥候的身影在山脊线一闪而过。他们显然是被方才的动静惊动,正举着狼旗观望,马鞍旁还挂着俘获的唐军信物。
铁蒺藜如暴雨倾盆,射向斥候的势头比箭还急。最前头那斥候刚摘下牛角弓,就被一枚蒺藜穿透咽喉,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坠马滚入雪沟。其余人见状拨转马头想逃,却被紧随而至的铁蒺藜钉在马背上,尸体顺着陡坡滚落,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蒋师仁的陌刀突然嗡鸣,刀身自发腾空,将散落的铁蒺藜碎片尽数吸来。那些碎片在刀光中旋转,竟渐渐凝聚成一道三丈长的巨影,刀背如山峦起伏,刀刃如银河泻地,将雪山背面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上万骑兵正顺着河谷奔来,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人的马鞍上都悬着个黄金面具,面具上的狼头獠牙狰狞,是吐蕃最凶悍的苏毗部落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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