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名苯教巫师的人骨铃铛响得更急了,他们围着金汁瀑布转圈,法衣上的鹰羽被热浪熏得卷曲。“唐蕃服饰,水火异途!”为首的巫师突然指向蒋师仁,铜牙咬得咯咯作响,“请蒋校尉入此金瀑——若你身上的唐衣被焚,便是心向伪唐;若安然无恙,便是真心归蕃!”
蒋师仁的手猛地按在腰间的横刀上。他穿的是大唐制式的明光铠,内衬的襕衫还是出发前母亲亲手缝制的,领口绣着小小的“忠”字。此刻那襕衫的衣角已被金汁的热浪烤得发焦,散发出棉布燃烧的焦糊味。
“你们要干什么?”王玄策将蒋师仁往身后拉,断足在湿漉漉的盐径上打滑,“他是大唐的校尉,穿唐衣,守唐礼,轮得到你们来验?”
“验的不是他,是你!”巫师们齐声怪笑,骨碑上的“灭竺”二字已被金汁的热气蒸得淡去,重新浮现出“永敦和好”的字样,只是这次的笔画里流淌的不是脓血,而是金色的熔液,“王正使若真心借兵,便该让他脱了这唐衣,换上我吐蕃的氆氇——连自己的校尉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借兵灭竺?”
话音未落,两名巫师突然从两侧扑上来,铁钳似的手抓住蒋师仁的胳膊,硬生生将他往金汁瀑布拖去。蒋师仁怒吼着挣扎,横刀出鞘的瞬间,却被一名巫师用骨碑挡住——那由指骨拼成的碑面竟坚硬如铁,刀刃砍在上面,只留下几道白痕。
“王正使!”蒋师仁的半个身子已探入金汁的热浪范围,襕衫的袖子“呼”地燃起一小团火苗,“别管属下!砍了这些妖僧,冲进去见赞普!”
王玄策的目光扫过那片金色的火海,又落在蒋师仁燃烧的衣袖上。他想起在天竺的雨夜,二十八人围成一圈,将他和蒋师仁护在中间,阿罗拿顺的兵箭如雨下,他们却笑着说:“正使和校尉活着,就能为我们报仇。”此刻的场景,竟与那晚如此相似。
“谁也动不了我的人。”王玄策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他抬手按住自己的断足,那里的伤口在盐粒和热水的浸泡下早已溃烂,此刻被他死死按住,鲜血瞬间从指缝涌出,滴落在盐径上,与融化的盐水汇成一道细小的血溪。
就在蒋师仁的肩膀即将触到金汁的刹那,王玄策猛地松开手。他断足的伤口突然喷出血箭,不是一滴两滴,而是如喷泉般直射向天空!那些血珠在半空中没有散开,反而凝聚成一团团血雾,在热浪中翻滚、变形,竟渐渐勾勒出一个人影——
那人头戴毗卢帽,身披明光铠,左手按剑,右手握着一卷兵书,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当年平定东突厥、大破吐谷浑的卫国公李靖!
“卫、卫国公?”蒋师仁惊得忘了挣扎。他在长安的凌烟阁见过李靖的画像,此刻这道由血珠组成的虚影,竟与画像分毫不差,连铠甲上的兽纹都清晰可见。
巫师们的人骨铃铛突然哑了,他们惊恐地后退,法衣上的苯教图腾在李靖虚影的注视下,竟像活物般扭曲、剥落。“不可能……大唐的战神魂魄,怎么会在此地……”为首的巫师语无伦次。
李靖虚影没有看他们,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对着那道金汁瀑布虚虚一抓。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滚滚流淌的金汁竟像被无形的手扼住,硬生生停在半空,随后在虚影的掌心凝聚、变形,最后化作一枚虎符!
虎符的左半边刻着“安西”二字,右半边却是空白。可就在王玄策看清那二字的瞬间,李靖虚影突然将虎符往中间一合,空白处竟自动浮现出两个字——“逻些”!
“当”的一声脆响,虎符合拢的刹那,金汁瀑布突然从中间裂开!金色的熔液如被刀劈般向两侧退去,露出一条湿漉漉的通道,通道尽头,是逻些城幽深的城门洞。
蒋师仁趁机挣脱巫师的钳制,踉跄着退到王玄策身边,看着那道由李靖虚影劈开的通道,声音还在发颤:“王正使,这……这是卫国公显灵了?”
王玄策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被裂开的金汁中浮出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一面铜镜,青铜质地,边缘镶着绿松石,镜面虽有些斑驳,却仍能照出人影。王玄策认得这面镜——那是文成公主入藏时,太宗皇帝赐的陪嫁,镜背刻着“日月同辉”四个字。
此刻,铜镜的镜面正泛着幽幽的光,映出的却不是王玄策和蒋师仁的身影,而是另一幅画面——
那是三年前的恒河畔,夜色如墨,唐使团的营帐突然燃起大火。二十八名卫士手持横刀抵抗,为首的正是老典客,他挥舞着节杖,将王玄策往密林里推:“正使快走!记住阿罗拿顺的脸!”画面里,一个穿着中天竺服饰的凶手狞笑着砍倒老典客,节杖“哐当”落地,被无数只脚踩碎。
王玄策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认得那个凶手,正是阿罗拿顺的贴身侍卫长。可下一秒,他的呼吸突然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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