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向洪山的最高处,那里矗立着一座三层高的堡垒,是整个洪山阵地的制高点。李续宾快步朝着堡垒走去,士兵们见状,纷纷让开道路,眼中满是敬畏——这位湘右营主将,自投效曾国藩以来,大小百余战,从无败绩,是他们心中的战神。
登上堡垒时,晨雾已经散去,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来,将洪山的阵地照得格外清晰。李续宾接过亲兵递来的铜制望远镜,镜片里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远处的山道上,玄色的洪流正滚滚而来,黑风军的步阵严整如棋盘,士兵们列着三列横队,每一列的间距都如同用尺子丈量过,燧发枪的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整齐得令人心悸。
“此军阵法,倒有几分西洋练兵的模样。”李续宾低声自语,手指在冰凉的镜筒上轻轻敲击。他曾在曾国藩的大营中见过西洋教官练兵,那些士兵列阵的方式,与眼前的黑风军竟有几分相似——三列横队交替射击,火力密集而不间断,这绝非绿营那种乌合之众能比。
更让他心惊的是黑风军的骑兵。镜筒里,两千名骑兵分成两队,列在步阵的两侧,他们身着双甲,腰间悬着马刀与短铳,战马的马蹄裹着麻布,踩在地上几乎无声,却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气势。李续宾知道,这种骑兵最擅长突袭,一旦步阵撕开缺口,他们便会如潮水般涌来,将敌军的防线彻底冲垮。
“大人,水师那边传来消息!”一名亲兵快步登上堡垒,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杨载福大人派出5艘舢板逆流侦查,舵手远远望见黑风军炮兵营的40门九磅炮,吓得调转船头就跑,船桨都划断了一根!”
李续宾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40门九磅炮,这火力远超他的预料!罗泽南的书信中只说黑风军炮火猛烈,却没说竟有如此多的重炮。他转头看向山下的第四重壕沟,士兵们还在疯狂地挖掘第五重壕沟,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滴进沟里,混着泥土凝成黑褐色的泥团,可就算挖好第五重壕沟,面对40门九磅炮的轰击,又能支撑多久?(其实是100门)
“传令下去,让各营加快挖掘速度,第五重壕沟务必在两个时辰内完工!”李续宾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再让抬枪队和劈山炮营做好准备,抬枪队在壕沟两侧的堡垒内隐蔽,劈山炮营在山腰间的47座堡垒内架设火炮,待黑风军进入射程,立刻开火!”
亲兵们齐声应诺,转身奔向各营。山下的湘军士兵们听到命令,挖掘的速度更快了。有的士兵甚至直接用手刨土,指甲缝里渗出血来也毫不在意;有的则互相帮忙,一人挖掘,一人将泥土运出沟外,配合得格外默契。抬枪队的士兵们则扛着近丈长的抬枪,快步跑进两侧的堡垒,将抬枪架在射击孔后,枪管里装填着掺了铁砂的火药,手指紧紧扣着扳机,目光警惕地盯着山道的方向。
劈山炮营的士兵们也没闲着,他们将十门劈山炮抬进山腰间的堡垒,炮架固定在预先挖好的土坑中,炮口对准山道的入口。炮手们熟练地给炮膛装填火药,将实心弹顺着炮口滑入,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一名炮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头看向远处的黑风军阵地,眼中满是紧张——他曾听闻黑风军的九磅炮威力无穷,能将城墙轰塌,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劈山炮,能否抵挡得住。
李续宾再次举起望远镜,镜筒里的黑风军已经越来越近。他看到第一炮兵营的40门九磅炮被挽马牵引着,缓缓停在山道前方的高坡上,炮架被固定在青石板上,炮兵们光着膀子,黝黑的皮肤上满是汗水,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炮口泛着冷光,如同40只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准备吐出致命的獠牙。
“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李续宾放下望远镜,深吸一口气。他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尖指向黑风军的方向,声音沉稳如铁:“弟兄们!黑风军虽武器精良,却也只是一群‘反贼’!我们身后是武昌,是湖南,是大清的江山!今日一战,唯有死战,方能不退!”
堡垒下方的湘军士兵们听到他的声音,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举起手中的铁铲与刀枪,齐声呐喊:“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呐喊声震彻山谷,在洪山的上空久久回荡。李续宾看着眼前的士兵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黑风军的单兵战斗力或许不如湘军,但他们的火器精良,阵法严明,这一战必将惨烈无比。可他更相信,湘军士兵们心中的“忠义”与“卫道”信念,终将支撑他们战胜一切强敌。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最后的晨雾。洪山的阵地上,湘军士兵们做好了最后的准备——第五重壕沟已初具雏形,抬枪队与劈山炮营隐蔽在堡垒内,47座堡垒如锯齿般嵌在山腰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而远处的山道上,黑风军的玄色洪流依旧在前进,步阵严整,炮口冰冷,一场决定湖北命运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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