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军阵中的罗泽南正站在土城中央的望楼残垣上,手中的《孙子兵法》被炮声震得书页乱颤。他看到两侧的劈山炮接连被毁,眉头微微皱起,却依旧保持着镇定。“传令各营,死守壕沟!”罗泽南的声音透过铜制传声筒传遍营地,“凡后退一步者,立斩不赦!抬枪队、鸟枪队登城防御,务必拦住黑风军的冲锋!”
土城上的湘军士兵立刻行动起来。抬枪队的士兵扛着近丈长的抬枪,两人一组架在墙头的射击孔后,枪管里装填着掺了铁砂的火药;鸟枪队则在抬枪队之间穿插,他们手持老旧的鸟铳,枪口对准下方的黑风军阵列。壕沟里的刀矛队士兵也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与大刀,眼睛死死盯着一步步逼近的黑风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王九击看到湘军的防御愈发严密,当即对身旁的亲兵道:“传王大牛,让第五步兵营的重甲兵出击,先试试他们的外壕!”
亲兵的令旗刚落下,右翼阵中的王大牛便举起长枪:“重甲兵跟我冲!”八十名重甲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周围的草木轻颤。他们举着藤牌,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土城的外壕推进。藤牌挡住了湘军射来的箭矢,箭杆撞在铁皮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却始终无法穿透。偶尔有几支箭从藤牌的缝隙中穿过,也被内层的牛皮甲挡住,最多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湘军的抬枪队见状,立刻扣动扳机。“砰砰砰”的枪声响起,密集的铁砂如同暴雨般洒向重甲兵。一名重甲兵的藤牌被铁砂击中,铁皮瞬间被打穿,细小的铁砂嵌入他的肩膀,鲜血顺着甲缝渗出。他闷哼一声,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将藤牌举得更稳,继续往前推进。
“燧发枪队掩护!”沈庭渊的声音从中路传来。第四步兵营的燧发枪兵立刻扣动扳机,密集的铅弹如同黑色的冰雹,朝着土城墙上的湘军抬枪队射去。一名湘军抬枪手刚要装填火药,便被一颗铅弹击中咽喉,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身体晃了晃,从城墙上摔了下去,重重砸在壕沟里的竹桩上,瞬间没了声息。另一名抬枪手被铅弹击中肩膀,抬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刚要去捡,又一颗铅弹击中他的胸口,当场毙命。
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八名湘军抬枪手倒在城墙上,土城的防御出现了短暂的空缺。王大牛抓住机会,大吼一声:“冲!”八十名重甲兵加快步伐,踩着满地的碎石与弹壳,终于冲到了外壕前。
外壕足有两丈宽,沟底插满了削尖的竹桩,竹桩上还挂着昨夜截杀哨骑时留下的血迹。王大牛翻身跳下壕沟,手中的长枪横扫,将几支拦路的竹桩砍断。“搭人梯!”他喊道。身后的重甲兵立刻行动起来,两人一组,一人蹲下,一人踩着同伴的肩膀往上爬,藤牌举在头顶,挡住城墙上射来的箭矢与流弹。
一名重甲兵刚爬上壕沟对岸,便被湘军的刀矛手刺中腹部。他闷哼一声,却死死抓住对方的长枪,不让其拔出,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的短刀,朝着那名湘军士兵的喉咙刺去。两人同时倒地,滚进壕沟里,鲜血瞬间染红了沟底的积水。
又一名重甲兵爬上对岸,他刚要举起藤牌掩护同伴,便被城墙上的鸟枪击中头盔。虽然没被击穿,却震得他头晕目眩,脚步一个踉跄,被湘军士兵趁机用大刀砍中手臂,整个人从壕沟边缘摔了下去,重重砸在同伴身上。
王大牛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弟兄,眼睛通红如血。他挥舞着长枪,将冲上前来的湘军士兵一一挑开,却发现湘军的援军正源源不断地涌向此处,城墙上的鸟枪与抬枪也重新开始射击,密集的火力压得重甲兵抬不起头。
“快撤!”王九波的吼声从左翼传来。他看到重甲兵伤亡渐增,湘军的防御却愈发严密,再冲下去只会徒增伤亡。王大牛咬了咬牙,狠狠瞪了一眼土城上的湘军,挥了挥手,带着幸存的重甲兵缓缓后退。
撤退的路上,重甲兵们互相搀扶着,不少人的甲胄上还插着箭矢,鲜血顺着甲缝滴落在地上,形成一道蜿蜒的血痕。二十一名重甲兵永远倒在了外壕前,他们的尸体有的挂在竹桩上,有的躺在沟底,成为了白茅岭鏖战中最早的祭品。
王九击看着撤回的重甲兵,眉头紧锁。他举起望远镜,土城上的湘军正忙着加固防御,抬枪队与鸟枪队重新占据了射击孔,壕沟里的刀矛手也重新列阵,显然是在为黑风军的下一轮进攻做准备。
“传令各军,暂时休整。”王九击下令,“让军医营立刻救治受伤的弟兄,炮兵营重新校准炮位,准备第三轮炮击。”
阳光渐渐升高,白茅岭上的风带着硝烟的味道,吹拂着两军的旗帜。黑风军的黑龙旗与湘军的“罗”字旗在风中对峙,一场更为惨烈的厮杀,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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