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击的手指拂过老人粗糙的手掌,那上面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是去年在嘉定府城外,为了护住粮车被清军的刀砍伤的。“二叔,这川王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咱们所有农民的。”他转身看向众人,声音比刚才更沉,“从今天起,四地推行新政:第一,清查所有粮仓,将官吏搜刮的粮食分给百姓;第二,废除清廷的苛捐杂税,按田亩收粮,每亩地只收三成;第三,开设医馆与学堂,让受伤的弟兄能治病,让百姓的孩子能读书。”
广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百姓们挥舞着手里的棉布与馒头,将士们举起武器,黑色的战袄在风里翻卷,像涌动的墨浪。王九波走到王九击身边,将一面黑龙旗帜递到他手里。
王九击接过旗帜,用力挥向空中。玄色的旗面在阳光下展开,像铁血与烟火的拥抱。“传我命令,”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各营将领即刻返回驻地,落实新政;王文负责清查粮仓,务必在三日内将粮食分到百姓手中;刘铁匠加快锻造武器,半个月后,我要看到所有将士都换上新刀新甲;所有郎中集中到成都府医馆,优先医治受伤的弟兄与患病的百姓。”
“遵川王令!”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里满是振奋。王九击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却也更稳了。他知道,称王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清廷不会容忍四川有一个农民出身的王,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守住这片土地,守住这来之不易的烟火气。
正午的阳光渐渐热起来,晨雾早已散去,广场上的百姓还没有散去,他们围着黑风军的将士,将手里的馒头、棉布塞到他们手里,还有妇人拉着将士的手,问他们家里有没有亲人,要不要帮忙缝补衣物。王九击站在祭天台上,看着这一幕,突然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那是王家村特有的稻花香,去年在资州的稻田里闻到过,今年在成都府的城外也闻到了。
王九波走到他身边,递来一碗刚熬好的米粥,粥里放了些新收的黄豆,香气扑鼻。“大哥,你两天没吃东西了(称王前有戒斋),快喝点粥。”王九击接过碗,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黄豆的绵软与稻米的清甜。他想起两年前在黑风寨,弟兄们分食半块红薯的场景,那时的红薯带着泥土的腥味,却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
“九波,你还记得王家村的老磨坊吗?”王九击突然问道。王九波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记得,爹以前总带着我们去磨米,磨坊的石磨要两个人才能推得动。”王九击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是嘉定府的方向,“等战事彻底平息了,我们就回王家村,把老磨坊修起来,再种上几亩稻子。”
王九波的眼眶红了,他用力点头:“好,到时候我来推石磨,大哥你就坐在磨坊门口晒太阳。”王九击笑了,这是他称王以来第一次笑,笑容里没有了高台之上的威严,只剩下少年时的纯粹。
午后,王九击回到府衙,刚走进后堂,就看到王文捧着一卷账册在等他。这位大管家依旧换上了那件青色的官服,只是领口的盘扣换成了玄色的,那是黑风军官员的新制式。“川王,成都府的粮库已清查完毕,共查出官吏私藏的粮食十万石,今天就能分给百姓。”王文的声音很稳,却难掩激动,他手里的账册上,红笔标注的“已分发”三个字越来越多。
王九击接过账册,看到上面写着“嘉定府百姓人均分得粮食三斗”,心里泛起一阵暖意。“王文,辛苦你了。”他抬头看向王文。
王文连忙拱手:“属下必定尽心竭力。”
王文走后,王九击坐在案前,看着桌上摊开的四川地图。他的手指从成都府出发,划过嘉定府、资州、眉州。他拿起狼毫笔,然后写下“加强守备”四个字,字迹苍劲有力,带着铁血的决心。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图上,像一道坚实的屏障。王九击知道,未来的路注定充满血与火,但他不会退缩,因为他的身后,是近两万名黑风军将士,是四地的百姓,是无数个渴望吃饱饭、能安稳活下去的生命。
夜幕降临时,府衙的灯火亮了起来。王九波、王文、王二叔等人走进后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依旧精神抖擞。他们围着案桌坐下,讨论着新政的落实情况,从粮仓的分发到学堂的筹建,从武器的锻造到医馆的运营,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王九击坐在主位上,听着众人的讨论,偶尔插几句话,将每个人的职责安排得井井有条。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看到王九波眼里的坚定,看到王文手里的账册,看到王二叔掌心的老茧,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人,是他的弟兄,是他守护这片土地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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