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路遇熊猛
打发了那几个兵痞，驿站算是暂时清净了。
老胡商阿史那千恩万谢，非要送上几张上好的皮子作为谢礼。陈小乐推辞不过，只收下了一张，算是安了他的心。
那名叫阿娜尔的胡女，自始至终没再说过话，只是默默帮父亲收拾散落的货物。陈小乐能感觉到，那双藏在面纱后的眼睛，时不时会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好奇，像草原上的鹰在打量陌生的来客。
“大人，看来这安远镇，比咱们想的还不太平。”赵顺低声说道，眉头紧锁，“官兵匪气如此之重，上行下效，可见一斑。”
张衙役倒是挺乐呵，搓着手：“怕他个鸟！正好俺这拳头好久没活动了，刚才那几个软脚虾，还不够塞牙缝的。”
陈小乐没接话，只是默默嚼着干硬的饼子。他心里沉甸甸的，韩承的警告言犹在耳。这安远镇，果然是个马蜂窝。人还没到，就先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虽然这马威有点不堪一击。
歇息完毕，车队继续上路。那胡商父女似乎也打算去安远镇，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大概是觉得跟着这位“判官大人”安全些。
越往北走，景象越发荒凉。官道几乎成了车辙印，两旁是枯黄的草甸和起伏的土丘，偶尔能看见几座低矮破败的土坯房，却少见人烟。风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走了大半日，眼看日头偏西，前方出现了一片稀疏的树林，官道从林中穿过。
“大人，穿过这片林子，再走二十里，应该就能到安远镇了。”车夫在外头说道。
陈小乐刚应了一声，就听见树林里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怒骂声。
“直娘贼！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熊猛，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回去，还能留你个全尸！”
“呸！老子就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熊猛？
陈小乐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在京城时，似乎听人提起过，是北疆这边一个颇有名气的边军队正，勇武过人，但性子耿直，得罪了上官，后来好像是被安了个什么罪名革职查办了，没想到竟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
“停车。”陈小乐吩咐道。
马车停下，打斗声更加清晰。张衙役不用吩咐，就像只狸猫般蹿了出去，趴在林边一棵树后探头张望。
“大人，七八个穿着号褂的兵，在围攻一个黑大汉！”张衙役压低声音回报，“那黑大汉真猛！赤手空拳，身上挂彩了，还撂倒了两三个！不过看样子快顶不住了！”
陈小乐眼神一凝，又是官兵！而且听那对话，分明是要下死手。
他立刻对张衙役和赵顺道：“老张，你带两个护卫，摸过去，找准机会，帮那黑大汉解围。赵顺，你亮出我的官衔牌子，喊话，让他们住手！”
“得令！”张衙役兴奋地应了一声，带着两个王府护卫就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林子。
赵顺则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一口气，走到林边官道上，气沉丹田，高声喝道：“安远镇节度判官陈大人在此！前方何人械斗，还不速速住手！”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在林中回荡。
林中的打斗声顿时一滞。
紧接着，就听见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喊道：“判官？什么判官？我等乃是安远镇巡防营，奉命捉拿逃犯熊猛！闲杂人等速速回避，否则以同党论处！”
话音未落，就听见林子里传来几声闷响和惨叫，显然是张衙役他们动手了。
“哎呦！”
“后面有人！”
“抄家伙！”
陈小乐不再犹豫，对剩下的护卫一挥手：“都过去，把人给我拿下！”
几名护卫立刻冲了进去。陈小乐也下了马车，在赵顺的陪同下，缓步走向树林。
只见林间空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哼哼唧唧的兵丁，兵器散落一地。张衙役和先进去的两个护卫，正护在一个浑身浴血的黑大汉身前。那黑大汉靠在一棵树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身上好几道伤口还在渗血，但一双虎目依旧炯炯有神，带着野兽般的凶悍和警惕，扫视着刚刚冲进来的陈小乐等人。
剩下三四个没倒下的兵丁，被后来的护卫们围住，手里拿着刀，却不敢妄动，脸上惊疑不定。
一个看似头目的小军官，色厉内荏地冲着陈小乐喊道：“你……你真是判官大人？我等奉命行事，捉拿要犯，你为何纵容手下袭击官军？”
陈小乐没理他，目光落在那个黑大汉身上：“你就是熊猛？”
熊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声音沙哑：“正是熊某！阁下是谁？”
“本官陈小乐，新任安远镇节度判官。”陈小乐平静地说道，然后转向那个小军官，“奉命行事？奉谁的命？捉拿逃犯，可有海捕文书？又所犯何罪？”
那小军官被问得一窒，支吾道：“是……是王都尉的命令！熊猛他……他殴伤上官，畏罪潜逃！”
“放你娘的屁！”熊猛怒吼一声，情绪激动，“明明是那姓王的克扣弟兄们卖命的饷银，老子去找他理论，他反而诬陷老子动手！你们这群爪牙，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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