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黄泥掉进裤裆里
工地上的日子,过得飞快。主沟一天天变长变深,眼看着就要跟规划里那个城外的化粪池接上头了。
可陈小乐却高兴不起来。
问题出在沟壁上。这清河县的土地,沙土多,黏性差。挖好的沟渠,头两天还好好的,一场小雨下来,两边沟壁就跟得了软骨病似的,哗啦啦往下掉土渣子,好几段差点都给淤平了。照这么看,就算全部挖通,用不了几个月也得塌个七七八八。
流民们倒是实在,塌了就重新挖,反正一天两顿粥一斤米是实实在在的。可陈小乐心疼啊,这浪费的是人力,更是时间。
“得想个法子加固一下。”陈小乐蹲在沟边,捏着下巴颏发愁。用砖石砌?成本太高,府库那点钱经不起这么造。用木板撑?这年头木头也是金贵东西,而且泡水里容易烂。
他脑子里那“文明图鉴”倒是闪了几下,提示什么“水泥”、“混凝土”之类的,可那玩意儿需要烧窑的高温和各种矿物配比,眼下这条件,根本玩不转。
正犯愁呢,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衙役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都白了。
“师……师爷!不好了!出……出人命了!”
陈小乐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来:“怎么回事?沟塌方压着人了?”
“不……不是!”张衙役喘着粗气,指着工地外围,“是……是赵掌柜!他带人抬着个门板,上面躺着个人,说是……说是喝了咱们工地流出去的脏水,中毒快不行了!现在堵在路口嚷嚷,好多百姓都围过去了!”
陈小乐脑子“嗡”的一声。妈的,怕什么来什么!这赵德柱,果然憋着坏呢!
他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出事的地方跑。王捕头也闻讯赶来,带着几个衙役紧跟在后。
工地外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赵德柱带着几个家丁,正唾沫横飞地对着围观的百姓嚷嚷:“大家都看看!都看看!这就是他们挖这劳什子沟渠惹出来的祸事!这脏水四处流,把我家伙计都给毒倒了!这哪里是利民工程,分明是害民工程!”
他脚边放着一块门板,上面躺着个汉子,脸色发青,双目紧闭,嘴角还有点白沫,看着确实挺吓人。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惊恐和怀疑。这几天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和信任,眼看就要崩塌。
“让开!都让开!陈师爷来了!”王捕头吼了一嗓子,分开人群。
陈小乐走到近前,先没理会赵德柱,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个“中毒”的汉子。他伸手探了探鼻息,又翻了翻眼皮。
“赵掌柜,你说他喝了工地流出去的水中毒?”陈小乐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赵德柱。
“没错!”赵德柱挺着肚子,义愤填膺,“我家伙计今天早上从这边路过,口渴喝了口沟里的水,回去就上吐下泻,现在人都昏过去了!陈师爷,这事儿你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我就去州府告你草菅人命!”
陈小乐没说话,心里快速盘算着。工地的水是脏,但主要是生活污水和粪便,又不是工业废水,哪能这么快把人毒晕?而且这汉子虽然看着吓人,但呼吸平稳,脉搏也正常,更像是……装的。
他忽然注意到汉子喉结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口水。装晕的人常有这反应。
心里有了底,陈小乐站起身,对赵德柱笑了笑:“赵掌柜,别急。若真是我工程所致,我绝不推卸责任。不过,也得先确定到底是不是中毒。”
他转头对王捕头低声吩咐了几句。王捕头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快步离开了。
赵德柱见陈小乐如此镇定,心里有点打鼓,但戏还得演下去,他嚷嚷道:“还要怎么确定?人都这样了!大家评评理啊!”
陈小乐不理他,对着围观的百姓大声说:“乡亲们,工地水流确实污浊,饮用后可能腹泻,这是常识。但若说立刻毒晕过去,却有些蹊跷。咱们方大人仁德,我陈小乐也绝非推诿之人。我已让人去请郎中,并取水样查验。若真是水有问题,所有医药费用,县衙一力承担!但……”
他话锋一转,眼神冷了下来,扫向赵德柱和门板上的汉子:“若是有人故意诬陷,想阻挠利民工程,败坏县衙声誉,那我陈小乐,也定不轻饶!”
这话掷地有声,既安抚了百姓,也警告了赵德柱。
没多久,王捕头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小木桶,里面是从沟渠取的脏水,还带了个须发皆白的老郎中。
“李郎中,麻烦您给看看,这位兄弟是何症状?”陈小乐对老郎中说道。
老郎中上前蹲下,又是切脉又是翻眼皮,折腾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他又看了看木桶里的脏水,凑近闻了闻,最后站起身,对着陈小乐和众人拱了拱手:
“回师爷,诸位乡亲。此人脉象平稳,并无中毒之兆。观其面色、瞳仁,也不似急毒攻心。倒像是……服用了些催吐致晕的草药,暂时昏睡。”老郎中顿了顿,补充道,“至于这沟中之水,污秽不堪,饮用后腹泻难免,但要说顷刻间毒晕壮汉,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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