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把火，先从衙门烧起
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沉，陈小乐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了的海绵，直到日上三竿，才被肚子里咕咕的抗议声给叫醒。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来，在满是灰尘的空气里划出几道亮晃晃的光柱。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昨天又是守城又是应付酒宴，晚上还熬夜搞“顶层设计”，这强度，比他当年连续刷三天行测题还离谱。
“妈的，穿越了怎么比考公还累……”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套上那身皱巴巴的书生袍。得，这形象，跟“仙师”半点不沾边，倒像个熬夜通宵的网瘾青年。
刚推开门，就看见张衙役像根桩子似的杵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个木托盘，上面摆着一碗稀粥和两个黑不溜秋的馍。
“哎呦！师爷您可算醒了！”张衙役一见他就堆起笑脸，小跑着凑过来，“县令大人吩咐了，让您好好休息，啥时候醒了再去见他。这是给您留的早饭，灶上一直温着呢！”
态度那叫一个殷勤，跟昨天守城前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小乐也不客气，接过托盘，随口问了句：“方大人现在在干嘛？”
“在二堂处理公务呢。”张衙役压低了声音，“不过没啥要紧事，就是些邻里纠纷，谁家丢鸡摸狗的老案子。”
陈小乐点点头，三下五除二把那份堪称简陋的早饭扒拉进肚子。味道嘛，只能说能吃，跟现代社会的早餐没法比。他咂咂嘴，这民生问题，也得提上日程啊。
填饱肚子，他拿起桌上那两份熬夜写出来的“心血”，深吸一口气，朝着二堂走去。
二堂里，方正正对着一份卷宗打哈欠，眼圈有点发黑，看来昨天也没睡好。见到陈小乐进来，他立刻精神一振，脸上露出笑容：“陈先生休息得可好？快请坐！”
“谢大人关心，好多了。”陈小乐行了礼，也没多客套，直接把两份文稿递了上去，“大人，这是晚辈昨夜思虑再三，草拟的两份浅见，关于县城日后如何发展，以及……如何让衙门运转得更顺畅些，还请大人过目。”
“哦？”方正饶有兴致地接过来，嘴里还说着，“先生大才，所思所想必定非同凡响……”
他先翻开了那本《关于在县衙内部推行绩效考核与流水线办公法的建议》。刚开始脸上还带着笑，看着看着，笑容就僵住了，眉头越皱越紧。
“这……‘绩效考核’？以公务处理数量、速度及百姓满意度综合评定吏员功过，分等次，与薪俸、升迁挂钩？”方正抬起头，一脸茫然加震惊，“陈先生，这……这如何评定？谁来评定？那些老吏，怕是……”
他又往下看，“流水线办公法？将一类公务固定由专人负责，如同作坊工匠只做一道工序？这……这岂不是乱了套？刑名、钱谷、户籍，历来各有分管，如此打散，职责不清啊！”
陈小乐心里早有准备，知道这套现代管理方法对古人冲击力有多大。他不慌不忙地解释：“大人，所谓绩效考核，便是要打破以往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好干坏没人管的局面。评定可由上官与同僚互评、以及随机询问办事百姓相结合。初期或许粗糙，但总好过毫无标准。”
“至于流水线办公，”他顿了顿，尽量用对方能理解的例子，“好比打造一把锄头。若一人包办所有工序，一天或许只能做一把，且好坏全凭他一人手艺。但若有人专司打造铁胚，有人专司打磨开刃，有人专司安装木柄，每人只精一道，不仅速度更快，而且因为熟练，品质反而更稳定。处理公务，亦是同理。专人专岗，熟能生巧，可极大减少推诿塞责，提升效率。”
方正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觉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他当官这么多年，县衙里那些胥吏磨洋工、踢皮球的事情见得多了，可从未想过还能这么解决。这法子……听起来有点离经叛道，但又莫名地让人觉得，或许真能行？
他心情复杂地放下第一份，又拿起了更厚的那本《清河县公共卫生状况初步调研及排污系统建设构想（草案）》。这份看起来就更吓人了，里面还有陈小乐凭借记忆画的简易示意图。
“挖……挖沟渠，遍布全城？将各家各户的污物统一引导至城外的化粪……池？”方正的声音都变了调，手指着图纸，微微发抖，“陈先生，这工程何其浩大！耗费人力物力无数啊！而且，这……这秽物之事，自古皆是各家自行处理，如此大动干戈，百姓会如何想？士林清议又会如何看？只怕会骂本官……有伤风化，徒耗民力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御史台那些言官们唾沫横飞弹劾他的场面了。
陈小乐心里叹了口气，就知道会这样。他耐着性子，开始了他穿越后第一次正式的“项目可行性分析报告”。
“大人，”他神色严肃起来，“您可曾统计过，每年春夏之交，县城因腹泻、霍乱等疾病致死之人有多少？您可曾留意，雨后街巷积水横流，混杂污物，太阳一晒，那气味可能致病？所谓大灾之后有大疫，此次虽击退流寇，但若疫病爆发，死人恐怕比刀兵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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