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那场近乎摊牌却又无疾而终的对话，像一道深刻的裂痕，横亘在两人之间。裂痕之下，是汹涌的、未被言明的情绪，和更加令人窒息的沉默。九尾感觉自己像是亲手点燃了一根引线，却在爆炸前仓惶逃离，留下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危险的真空。
接下来的几天，基地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九尾彻底变成了一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训练时眉头紧锁，操作带着一股狠厉的劲儿，仿佛要把所有的烦躁都发泄在虚拟的战场上。连最基础的日常交流，他都吝于给予钎城一个眼神，仿佛对方是某种致命的病原体，需要彻底隔绝。
钎城则变得更加沉默。他依旧完成着队长的职责，组织训练，分析数据，照顾队友，但那份温和之下，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的疲惫和心不在焉。他不再试图去打破九尾筑起的高墙，甚至在某些需要两人单独沟通的战术细节上，他会选择通过冰尘或者清清转达。
这种刻意的回避，比任何争吵都更让九尾感到刺痛。他宁肯周诣涛跟他大吵一架，也好过现在这种冰冷的、视而不见的处理方式。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无理取闹、最终被放弃的小丑。
“他俩这又是什么新剧情？”训练间隙，冰尘偷偷问不然，眼神在各自占据训练室一隅、仿佛隔着楚河汉界的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冷战升级了？”
不然耸耸肩，压低声音：“谁知道呢？感觉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严重。昨天钎城让我帮忙问尾子要不要一起点宵夜，尾子那眼神，差点没把我原地冻僵。”
清清在一旁小声补充：“感觉钎城哥这几天……心情也很不好。”
就连偶尔来串门的一诺和无畏都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
“喂，你们队这中射组合是准备解散了还是怎么着？”一诺勾住冰尘的脖子，小声嘀咕，“这低气压，我进来都快喘不过气了。”
无畏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上次那剂猛药……有点过火了？”
冰尘苦着脸：“何止过火，简直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种僵持不下的状态，连Gemini教练都看不下去了。在一次常规复盘会后，他单独留下了钎城和九尾。
训练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空气仿佛凝固了。九尾盯着自己手机漆黑的屏幕，钎城则看着白板上还未擦去的战术图，两人都避免与对方有任何视线接触。
Gemini看着这对别扭的核心，叹了口气，语气罕见地严肃：“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过问你们的私事。但是，钎城，九尾，你们要清楚，你们是TTG的双核，是团队的大脑和心脏。你们现在的状态，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训练质量和团队氛围。”
他顿了顿，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马上就是新赛季的季前准备期，后面还有更重要的比赛。如果你们不能解决彼此之间的问题，找不到以前那种默契和信任，那么不仅仅是对你们自己，对整个团队都是不负责任的。”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敲在了两人的心上。九尾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钎城的脊背也不易察觉地挺直了些。
“我不是要求你们立刻恢复到从前，”Gemini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至少，要学会在赛场上，把个人情绪放在一边。为了团队，也为了你们自己追逐的目标。”
说完，他拍了拍钎城的肩膀，又看了九尾一眼，转身离开了训练室，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门被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令人难堪的沉默再次弥漫开来。
九尾感觉如坐针毡，他猛地站起身，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
“许鑫蓁。”
钎城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带着一丝沙哑，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九尾的脚步顿住，身体僵硬，但没有回头。
钎城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冷静：“教练说的对。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都不应该影响到比赛和团队。”
九尾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问题就是你这个混蛋什么都不敢说！
他咬着牙，依旧沉默。
钎城看着他紧绷的背影，继续说道：“关于……转会的事情。”他提到这个词时，声音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那些只是传闻，我没有接受任何接触，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个消息像一块石头落地，让九尾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委屈和愤怒。既然没有，为什么天台上的时候不说？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在这种被教练训话后的情境下，才用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告诉他？
“至于其他……”钎城的声音似乎更低沉了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艰涩，“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
又是时间！
他还要等多久？等到赛季结束？等到合同到期？还是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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