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砸进沸腾的锅里,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拖过来。”
两个字,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几名原本如临大敌的亲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收起兵刃,快步冲下高台。
他们粗暴地拨开围着的乱兵,来到林凡面前。
此刻的林凡,已是强弩之末。
体内那股爆炸性的力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脱和浑身撕裂般的剧痛。他甚至连站立都无法维持,眼前阵阵发黑,全凭一口气硬撑着没有昏死过去。
亲兵可不管这些,两人一左一右,像拎破麻袋一样将他架起,拖行着走向高台。
所过之处,乱兵们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目光复杂地盯在这个浑身是血、创造了不可思议反杀的男人身上。
那目光里有憎恨,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震慑后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在这乱世,强者总能撬动最原始的生存法则。
林凡被拖上高台,扔在冰冷的木板上,就在那柄他投出的、仍在微微颤动的卷刃刀旁。
他艰难地抬起头。
现在,他离那双疯狂的眼睛只有数步之遥。
黄巢就站在那里,褐袍宽大,更显其身形的枯瘦,但那种渊渟岳峙、手握生杀大权的气势,却沉重得让人窒息。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探究与审视的火焰,仿佛要将林凡从里到外烧穿。
“报——!大将军,此獠乃金州司仓参军林凡,城破时欲携库银潜逃,被弟兄们拿获!”一名小头目模样的军官抢上前,单膝跪地禀报,声音带着讨好和表功的急切。
黄巢仿佛没听见,他的目光依旧黏在林凡脸上,缓缓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名讳。”
林凡喉结滚动,咽下满口的铁锈味,他也不知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牙龈咬出的血,沙哑道:“林凡。”声音微弱,却清晰。
“方才所用,是何刀法?”黄巢问得直接。他亲眼所见,那刀法简洁、凌厉、高效,绝非寻常军中把式或江湖路数,每一刀都为杀戮而生,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很对他胃口。
林凡脑子飞快转动,系统赋予的“破锋八刀”绝不能透露。他吸了口气,忍痛道:“绝境搏命之技,无…无名。”
“哦?”黄巢尾音微微上扬,那双眼睛里的兴味更浓了。
他不在乎林凡是不是说谎,他只在乎结果。这个人,有意思。
能从必死之局暴起反杀,连斩他七八个悍卒,最后还敢向他投刀……这份狠辣、果决和胆色,绝非常人。
那小头目见黄巢似乎对林凡颇有兴趣,心下着急,忙又磕头:“大将军!此等狗官,冥顽不灵,残害我义军弟兄,罪该万死!请大将军下令,末将愿亲手将其凌迟处死,以慰弟兄们在天之灵!”
“请大将军下令!”周围几名将领也纷纷附和,杀气腾腾的目光刺向林凡。他们不在乎一个小官的死活,但林凡刚才的反抗,折了他们的面子。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刚得到系统奖励生出的一丝渺茫希望,眼看又要被这汹涌的杀意扑灭。
就在这时,黄巢却突然笑了。
笑声低沉,干涩,像夜枭啼叫,让人头皮发麻。
他笑了几声,缓缓道:“是个狼崽子。”
他目光扫过台下依旧混乱却因高台变故而稍显安静的场面,又看了看脚下血污满身却兀自强撑的林凡,略一沉吟,做出了决定。
“既是狼崽子,杀了可惜。”他语气平淡,却一锤定音,“拖下去,洗干净,找个郎中瞧瞧。没死,就留着。”
“大将军!”那小头目惊愕抬头,还想再争。
黄巢一个眼神扫过去,冰冷彻骨,没有任何疯狂,只有绝对的威严和不容置疑。那小头目瞬间如坠冰窟,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冷汗涔涔而下,慌忙低头:“末…末将遵命!”
架着林凡的亲兵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应喏一声,不再像之前那般粗暴,但依旧没什么温柔可言,将几乎失去意识的林凡重新架起,拖下高台。
林凡最后看到的,是黄巢转身继续检视他那“盛大祭典”的背影,以及台下无数道依旧聚焦在他身上的、意味不明的目光。
他活下来了。
以一种他从未预料的方式。
……
林凡被丢进一个散发着霉味和臭气的营帐里,像扔一袋垃圾。有人粗鲁地扒掉他浸满鲜血、冻得硬邦邦的官袍,用冰冷的、带着冰碴子的水胡乱泼在他身上,搓掉凝固的血痂。伤口碰到冷水,疼得他几乎抽搐,但他咬紧牙关,一声没吭。
随后一个战战兢兢、穿着破旧襕衫的老者被推进来,看样子是个被裹挟的郎中。老者抖着手,用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效果可疑的草药糊糊敷在他的伤口上,又用还算干净的布条勉强包扎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那些人便不再管他。一个破碗盛着些看不出内容的糊状食物和半碗浑浊的冷水被放在他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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