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绾绾的这个问题，问得极其“天真无邪”。
她就是想赶紧走个流程，把系统任务给应付过去。
【你为什么杀我？】
【因为你羞辱我。】
【哦，那我道歉，对不起。】
【我不接受！】
【那你想怎样？】
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可以快速结束的对话。
然而，她这句在“反向因果律”加持下的问题，落到赵无极的耳朵里，却变成了一把无形的，能剖开灵魂的利刃。
它仿佛在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恶意，甚至不惜动用禁术，赌上自己的前途和性命，也要置我于死地？
这句问话，直接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那个点——他那份源于嫉妒和不甘的，可悲又可笑的自尊心。
赵无极被这句问话刺激得浑身一颤，随即更加疯狂地咆哮起来！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
他挣扎着，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
“因为你羞辱我！你让你的宠物把我当成猴子一样耍！你让我在三宗面前颜面尽失！你让我从天之骄子，变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就是要你死！！”
他的声音，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愤怒。
官绾绾听着他的控诉，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真实的，发自内心的困惑。
【羞辱你？】
【我没有啊。】
【我明明是让红儿陪你‘玩一玩’啊，系统都说是‘儿童乐园模式’。】
【是你自己太菜了，玩不起啊。】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不自觉地，用一种十分无辜的语气，说了出来。
“我羞辱你？”
她歪了歪头，表情看起来天真又茫然。
“我不是……让我的宠物，陪你玩玩吗？”
轰！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赵无极的道心上。
在“反向因果律”的超级放大之下，这句无辜的话，被赋予了极其残忍的深层含义。
在赵无极听来，这句话的意思是：
“那仅仅是我的宠物，在用它认为‘好玩’的方式，与你嬉戏。在你看来是羞辱，在它看来，不过是一场天真无邪的游戏。你堂堂玄天宗首席弟子，金丹大圆满的修士，竟然连我的宠物的一场‘游戏’都承受不住，甚至因此而心生怨恨，动用禁术。”
“你的‘尊严’，你的‘颜面’，原来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真正羞辱你的，从来都不是我。”
“是你自己那份，与实力完全不匹配的，可悲的骄傲。”
“噗——！”
赵无极一口心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他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官绾绾，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引以为傲的，支持着他复仇的理由——“被羞辱”，在对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面前，被彻底击碎，变成了一个笑话。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小题大做？
在对方眼里，那根本就算不上一回事？
他不甘心！他不服！
“那不是玩！！”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那是折磨！是蹂躏！你敢说那不是故意的？！”
面对他声嘶力竭的控诉，官绾绾的反应，是……打了个哈欠。
她是真的有点困了。
这来来回回的，车轱辘话来回说，有意思吗？
她揉了揉眼睛，用一种很不耐烦的，只想赶紧下班回家的语气，随口说道：
“玩和折磨……”
“有什么区别吗？”
“强者觉得是玩，弱者觉得是折磨。”
她看着赵无极，得出了一个结论，一个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是你太弱了，对吗？”
【就是啊，你要是比红儿厉害，直接把那个破珠子打爆，不就完事了？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菜啊。】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说，上一句话是重锤，那么这一句，就是直接引爆了赵无极整个精神世界的核弹。
“强者觉得是玩，弱者觉得是折磨。”
“是你……太弱了。”
这几句话，如同九天神雷，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它简单，粗暴，却又蕴含着修真界最根本，最残酷的法则。
弱，就是原罪。
你弱，所以你觉得是折磨。
你弱，所以你觉得是羞辱。
你弱，所以你只能无能狂怒。
你弱，所以你连复仇，都像个笑话。
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怨恨，所有的疯狂，在这一刻，都找到了源头。
不是因为官绾绾，不是因为那只红肚兜的宠物，不是因为那颗奇怪的珠子。
一切，都只是因为……
我，赵无极，太弱了。
赵无极脸上的疯狂，一点点地褪去。
怨毒，不甘，也随之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灰般的，彻底的绝望。
他那双赤红的眼睛，渐渐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变得空洞，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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