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独自坐在凤位上,指尖冰凉。
皇上最后那句话,才是真正的杀招。
一支老山参,是恩赏,是体恤,更是警告和监视。
恩赏是给年家看的,体恤是做给六宫看的,警告是给她和华妃的——你们的一举一动,朕都清楚。而监视……那支参送去,华妃是吃还是不吃?吃了,是谢恩;不吃,便是对圣意的不满。无论哪种,都会再次将华妃推至风口浪尖。
好一个胤禛!步步为营,机心深重。
剪秋上前,低声道:“娘娘,那山参……”
“挑最好的送去。”宜修语气淡漠,“就说是皇上的恩典,让华妃好好休养,无事不必出门走动。”
“是。”剪秋明白,这是要让华妃暂避风头。
宜修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她想起昨夜年世兰跪在地上,那双充满恐惧和依赖的泪眼。那支老山参送去,不知那只受惊的小狗,又会怕成什么样子。
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掠过心头。
午后,阳光透过菱花窗格,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宜修小憩片刻醒来,剪秋便来回禀:“娘娘,华妃娘娘那边的太医来回话了,说是惊惧交加,又染了风寒,开了安神退热的方子,需静养几日。另外……颂芝悄悄过来,说华妃娘娘想见您……”
宜修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惊惧交加……果然吓得不轻。
“本宫知道了。”她放下笔,“去小厨房,将那盏冰糖燕窝带上。”
再次踏入翊坤宫,氛围与往日截然不同。宫人们步履匆匆,面色惶恐,殿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颂芝红着眼眶,将宜修引入内室。
年世兰半倚在榻上,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一双美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得空洞而惊惶。见到宜修进来,她眼睛倏地一亮,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宜修按住了肩膀。
“病着就好好躺着,不必多礼。”宜修的声音放得格外轻柔,在药气氤氲的内室,显得格外温暖。
她在一旁坐下,目光扫过床边小几上那支醒目无比、用锦盒盛放的老山参,心中了然。
“娘娘……”年世兰一开口,声音便带了哽咽,泪水迅速蓄满了眼眶,“皇上……皇上他赐了参……臣妾……臣妾害怕……”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攥住了宜修的衣袖,指尖冰凉颤抖。
那支参,在她看来,无异于一道催命符。
宜修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傻孩子,这是皇上的恩典,是体恤你病着,让你安心养病的。怕什么?”
“可是……可是昨日才……”年世兰语无伦次,恐惧让她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
“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宜修打断她,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皇上赏赐,你便安心受着,按时服用,把身子养好,就是对皇上最大的感恩。其他的,不必多想,一切有本宫在。”
她的目光沉静而坚定,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年世兰怔怔地看着她,听着她沉稳的声音,感受着她手上传来的微暖温度,狂跳的心竟真的慢慢安定下来。是啊,有皇后娘娘在。昨夜是,今日也是。她像是迷失在暴风雨中的舟船,终于看到了指引的灯塔。
“臣妾……臣妾听娘娘的。”她低声说着,依赖地将宜修的手握得更紧。
宜修任由她握着,另一只手轻轻拂开她额前汗湿的发丝:“这才乖。把身子养好,才是顶要紧的。等你好了,本宫带你去御花园赏菊。”
她语气温和,像在哄一个孩子,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安抚。
年世兰苍白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她望着宜修,眼中水光潋滟,那里面除了依赖和感激,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在悄然滋长。
宜修看着她这副全然信任、仿佛离了自己便活不下去的模样,心中那点因皇帝手段而起的烦躁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掌控一切的满足感。
惊弓之鸟,才更需要猎人的庇护。
而庇护的代价,便是彻底的归属。
离开翊坤宫时,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色。
剪秋低声道:“华妃娘娘瞧着,是真被吓坏了。”
宜修步履从容,身影在夕阳下拉得悠长,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怕,才好。”她轻声道,声音融在晚风里,几不可闻。
“知道怕,才会明白,在这深宫里,谁的庇护才是最牢靠的。”
明月渐升,清辉洒落,将她的凤袍映照得一片皎洁。
她抬头望了一眼那轮越发明晰的月亮,目光幽深。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
羽翼既成,四海遨游。
非梧不栖,非露不饮。
然则,若遇迷途之雀,自愿投怀,
又何妨,暂栖于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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