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了山,速度慢下来,车轮碾过碎石子,咯噔咯噔响。年轻人把鞭子递给我:“前面就是黑风口,我不能再往前了,我爹说过,那地方的事,得山里人自己了断。”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硝石,遇火就炸,你拿着防身。”
我接过来揣进怀里,沉甸甸的。“胡老他……”
“我爹说了,要是他没回来,就让我接着守药铺,等下一个带图的人。”年轻人笑了笑,眼里没啥泪,“山里人,都懂这个。”
我跳下车,看着马车掉头往回走,辙印在月光下拖得老长。风从黑风口灌进来,带着股子寒意,吹得松树林呜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哭。
缺耳狼兵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耳朵上的伤又裂开了,却还是挺直了腰板,用头蹭我的手。林子里影影绰绰的,全是狼兵的影子,绿幽幽的眼睛在暗处亮着,跟天上的星星似的。
“都来了?”我摸了摸缺耳的头,它低嚎一声,像是在应答。
往老槐树走的路上,脚底下总踩着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狐家的小崽子们,正往树底下搬石头,一块一块码得整整齐齐。最大的那只狐狸叼着根松明子,见我过来,往树根下指了指——那里的土是新翻的,隐约能看见块青石板,上面刻着个“九”字,被风雨磨得快看不清了。
陈九埋断刀的地方,果然是矿洞的入口。
“徐小子。”黄老太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她换了身利落的短打,银簪子换成了把短刀,插在腰上,“赵老板的人带着炸药,后半夜就到。”
我往她身后看了看,没见红绳黄鼠狼的影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红绳没白死。”黄老太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摸了摸腰间的刀,“它引开了前哨,不然咱们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她往青石板上踢了块石头,“这洞下面有三层,第一层是当年官府挖的,第二层是勘探队炸出来的,第三层……是陈九找到的,藏着最毒的那东西。”
“赵老板要啥?”
“矿脉里的‘黑石’,能炼出一种油,点着了烧三天三夜不灭,听说能做军火。”黄老太往我手里塞了把铁锹,“等下他们炸开石板,你就带着狼兵从侧面绕过去,把硝石扔到炸药堆里,咱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他们把东西运出去。”
我握着铁锹的手紧了紧。同归于尽?陈九当年是不是也这么想过?
“狐家的崽子们已经把水道堵了,”黄老太指了指林子里的小溪,“等下炸了洞,水就会灌进去,能暂时压住毒气,可也撑不了多久。”她抬头看了看天,月亮被云遮了一半,“秦捕头的人应该快到了,他们带着官府的令牌,只要能拖住赵老板,等天亮就好办了。”
风里突然飘来火药味,越来越浓。缺耳狼兵低嚎一声,往黑风口的方向龇牙——来了。
黄老太把短刀拔出来,寒光在月光下闪了闪:“记住,石板下面有根石柱子,炸断它,洞就塌了。”
我没说话,拍了拍缺耳的头,带着狼兵往侧面的陡坡爬。松针落了满身,扎得脖子痒,也顾不上挠。爬到半山腰往下看,黑风口的老槐树下已经聚了不少人,手里都拿着火把,照亮了一张张横肉脸,领头的是个胖大汉子,穿着绸缎褂子,想来就是赵老板。
“动作快点!”赵老板的声音又尖又利,像用指甲刮玻璃,“天亮前必须把洞打开,耽误了工期,你们都得去填洞!”
几个汉子扛着炸药包往青石板上放,引线拖在地上,跟条长蛇似的。有人拿了火把,正要点。
“就是现在!”我冲狼兵们低喝一声,缺耳带头往下扑,狼嚎声在夜里炸开来,比炸药还吓人。
赵老板的人果然慌了,火把掉在地上,滚到炸药包旁边,差点就点着了。“有狼!开枪!”有人喊着,枪声噼里啪啦响起来,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打在石头上,迸出的火星子落在我手背上,烫得钻心。
我抓住块石头,使劲往放炸药的汉子头上砸,那家伙闷哼一声倒下去。缺耳叼起地上的引线,往火堆里拖,却被另一个汉子一脚踹开,嗷嗷叫着滚到一边。
“拦住他们!”赵老板吼着,自己往后退,躲到槐树后面,“洞开不了,谁也别想活!”
狼兵们跟人缠斗起来,牙咬爪撕,血腥味混着火药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我趁机往青石板跑,手里的铁锹高高举起来,正要往石板缝里插——突然看见石板上刻着个小字,是陈九的笔迹,歪歪扭扭的:“左三右四”。
是机关!我心里一震,往石板左边数了三块石头,用力踩下去,又往右边数四块,狠狠一跺。“咔哒”一声,石板突然往上升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风从里面灌出来,带着股子腐臭味。
“开了!”有人喊着,就要往洞里冲。
黄老太不知啥时候绕到了洞旁边,手里举着个油布包,往洞里扔过去:“这是当年勘探队留下的炸药,赵老板,你不是想要吗?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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