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魂峰禁地核心,祭坛如同垂死巨兽的心脏,在翻涌的灰雾与裂隙的悲鸣中痛苦搏动。死寂是唯一的法则,连时间都仿佛被冻结在万载寒冰之中。陈烛如同壁虎般紧贴在祭坛外围一块冰冷如万年玄冰的黑色巨石之后,嶙峋的符文硌着他枯槁的肋骨,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肺叶撕裂般的剧痛。他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幽火疯狂跳跃,穿透翻滚的灰白死亡之雾,死死钉在祭坛最前沿那令人心胆俱裂的景象上。
哑女悬在翻涌的黑暗裂隙边缘,像一张被拉满到极限、即将崩断的弓弦。数条幽蓝色的符箓锁链虚影,如同拥有生命的法则毒藤,深深勒入她身体周围的“空间”本身,将她牢牢禁锢。裂隙深处涌出的恐怖吸力,则如同无形巨手,死死攥住她,将她一点点拖向湮灭的深渊。而最致命的,是那些活化的灰雾触手!它们如同亿万贪婪的蛆虫,死死吸附在哑女暴露的左臂之上。
“嗤嗤…嘶啦…”
令人头皮炸裂的细微啃噬声,如同毒蛇在耳膜上摩擦。哑女左臂的粗布衣袖早已化为飞灰,暴露出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所有生机!惨白迅速被一种死寂的灰败取代,细腻的纹理消失,皮肤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和活力,变得干瘪、粗糙、硬化,呈现出一种类似千年古墓中陪葬陶俑般的腐朽质感!更可怕的是,这恐怖的灰败正沿着她的手臂,如同蔓延的瘟疫,向着肩头和躯干无情扩散!她的半边身体,已完全浸没在裂隙边缘那粘稠如墨的灰雾之中,每一次翻涌都让她向下滑落一寸,死亡的气息贪婪地舔舐着她残存的生命之火。
哑女的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和对抗而剧烈颤抖,每一次痉挛都牵动着缠绕的锁链发出低鸣。十指死死抠在符文凹槽中,指骨森白突出,血肉模糊的指尖不断滴落暗红的血珠,瞬间被下方贪婪的灰雾吞噬殆尽。她猛地抬起头,那张因剧痛而扭曲、布满冷汗与血污的脸上,那双曾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眸,此刻死死地、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最后一丝哀求,穿透翻滚的灰雾,精准地钉在陈烛藏身的巨石方向!无声的唇形,是最后的呐喊:走!
这无声的呐喊,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陈烛濒临崩溃的心神之上,灼烧着他的灵魂!
不能走!必须救她!
然而,无形的封印壁垒、符箓锁链的禁锢、裂隙的吞噬之力,三重死亡枷锁叠加,构成了一道令人绝望的天堑!他枯槁残躯,油尽灯枯的命源,如何撼动这源自远古的镇压法则?
就在绝望的阴云即将彻底吞噬他之际——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从陈烛喉咙深处挤出!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
一股钻心蚀骨、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的剧痛,如同在他左臂骨髓深处引爆了万钧炸药!这剧痛并非简单的撕裂,而是一种更深层的、仿佛血肉骨骼正在被强行重塑、被异种法则侵蚀的恐怖异变!
只见破烂的衣袖下,整条左臂正发生着骇人的畸变!皮肤如同被投入强酸,迅速失去血色,变得如同陈年尸蜡般灰败、僵硬!皮肤下的血管根根凸起,颜色不再是青紫,而是变成了一种死寂的、如同腐败淤血般的灰黑色,在皮下疯狂地蠕动、贲张,如同无数条剧毒的灰黑蜈蚣正在血肉中钻行!更恐怖的是,整条手臂的肌肉如同吹气般不受控制地剧烈膨胀、隆起!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薄薄一层覆盖在下面虬结贲张、如同烧焦玄铁块垒般的肌肉上,并且表面浮现出一层诡异的、如同水银般流淌不定的灰暗光泽!
而在这层流动的灰暗光泽之下,皮肤表面,正如同被无形的刻刀篆刻般,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扭曲的、闪烁着微弱幽光的纹路!这些纹路形态繁复诡异,线条走向赫然与祭坛巨石上那些镇压万古的古老符文……同源同质!仿佛这座死亡祭坛的诅咒,正通过灰雾的侵蚀,强行将它的本源法则烙印在陈烛的血肉骨骼之上!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这条手臂,正在脱离“人”的范畴!它像是一个寄生在他躯体上的、正在被灰雾和祭坛力量催生出来的……怪物胚胎!
丹田深处,那布满裂痕的命棺虚影,却在此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癫狂的咆哮!它对那正在异变的左臂、对左臂中汹涌澎湃的、融合了祭坛符文本源的灰雾能量、对那侵入骨髓撕裂灵魂的极致痛楚……都散发出一种原始的、贪婪到极致的“渴望”!
一个疯狂到极点、却又带着毁灭性诱惑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炸开的惊雷,瞬间劈开了陈烛的恐惧:
*抵抗?压制?*
*这剧痛是诅咒,是侵蚀……但何尝不是……钥匙?是力量?!*
*命棺在渴望它!祭坛的力量正在烙印于臂!*
*既然无法驱逐,不如……接纳它!引导它!*
*将这侵蚀血肉的灰雾,将这撕裂灵魂的剧痛……统统塞进命棺那贪婪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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