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娘被他逗得笑出声,炭笔在指间转了个圈:“三个哥哥前几日还说,国子监的先生总夸他们笔记做得细,正愁没处显本事呢。这启蒙书若是编成了,印出去——哦不,先抄出去,让学堂里的娃娃都能背,父和伯父亲定然也高兴。”
她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些:“不过,三字诀得编得巧才行。比如教‘天’字,就说‘天苍苍,覆四方’;教‘地’字,便说‘地茫茫,载万物’。既好记,又藏着些道理,比枯燥的经书好懂。”
陈睿点头:“正是这个理。还可以加些农桑、匠艺的内容,比如‘纺车转,纱线长’‘水车动,田苗壮’,让娃娃们不光识得字,还知道身边的物件是怎么来的。”
他想起百工学堂的学徒们,若是小时候能有这样的启蒙书,也不至于对着图纸上的字犯愁。
蓉娘已经拿起炭笔,在纸上飞快地写起来:“我这就把思路记下来,等哥哥们回来,便找他们商议。就说……就说是咱们几个琢磨着,给村里的娃娃编本好记的识字书。”
“对了,”陈睿忽然想起什么,“编书时多画些插图。比如‘牛’字旁边画头牛,‘车’字旁边画辆纺车,哪怕不识字的,看了图也能猜个大概。”
蓉娘眼睛更亮了:“这个主意好!我画不来精细的,简单的轮廓还是会的,不过两个堂姐姐可是画画高手。比如画水轮,就画个圆圈带几片叶子,谁都认得。”
炭炉里的火“噼啪”响了一声。
蓉娘把写满字的纸小心地折好,起身说:“我先回去了,明日冬至,伯父和兄长们都沐休在家,我们一同去伯父家,先让伯父参详参详。”
陈睿笑着应了。
他从来都是说干就干的人。
陈睿铺开麻纸,炭炉的火光照得纸面暖黄。
他提笔蘸墨,心里清楚,《三字经》能传之久远,正在于它层层递进的逻辑——从做人根基到知识拓展,像阶梯一样引着人往上走。
只是他记不全全篇,索性就先默写前两部分,后面的骨架,倒不妨让蓉娘那几位在国子监读书的哥哥来填,他们熟知典籍,正好能把脉络理得更顺。
笔尖落下,“人之初,性本善”先跃然纸上。
他特意将“教之道,贵以专”写得格外工整,想着这正是百工学堂该有的治学态度。
写到“昔孟母,择邻处”,便想起蓉娘说的村里娃娃,孟母断机杼的故事,最能让父母明白“教”的分量。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这几句,他加重了笔锋,既是警醒,也是期盼。
伦理部分写到“此十义,人所同”便停了。
他记得后面该讲常识,于是笔锋一转,写下“斩齐衰,大小功”,这是百姓办丧事常遇的礼仪,懂了这些,邻里之间也少些隔阂。
接着是“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他在旁边用小字注了句“射御,今之弓马;书数,日用之基”,好让蒙学先生讲解时更贴实际。
“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数”之后,他添了句“稻麦菽,桑麻棉,此衣食,民生先”,把五行与农桑勾连起来。
写到“宫商角徵羽,此五音”,又补了“纺车鸣,水车转,农家声,亦自然”,让娃娃们知道,生活里处处有“音”。
写到“乃八音”,陈睿放下了笔。
后面的部分,他记得是讲典籍、诸子、历史和励志故事,但具体字句已模糊。
他取过另一张纸,开始列结构:
“第三部分,当讲读书次第。先明‘小学’(文字训诂),再及四书(《论》《孟》《学》《庸》),后说六经(《诗》《书》《礼》《易》《乐》《春秋》),让娃娃知道书该从何读起。”
“第四部分,说诸子。不必求全,提荀子劝学、扬子修身、文中子论治,再及老庄之道,点出各家所长即可,免得孩童混淆。”
“第五部分,述历史。从三皇五帝起,按夏商周、秦汉魏晋的顺序,说清朝代更迭,不必记细事,只记‘夏传子,家天下’‘秦兼并,始称帝’这类关键节点,让脉络清晰。”
“第六部分,言励志。举孙敬悬梁、车胤囊萤、孙康映雪,再添些匠人刻苦的例子,比如‘鲁班巧,始于木’‘张衡精,观星象’,让学子知道,不光读书要勤,做事也要专。”
写完这些,他把两张纸叠在一起。
前半部分是经时光打磨的经典,稳妥扎实;
后半部分是按其逻辑搭的架子,留着让蓉娘的哥哥们填充血肉——他们熟悉典籍,又在国子监浸染过,定能把经史诸子讲得既准确又易懂。
次日蓉娘来邀陈睿去张正鹤那里。
见了这两张纸,先是把默写的《三字经》念得朗朗上口,读到“稻麦菽,桑麻棉”时,眼睛一亮:“伯父常说娃娃们不知稼穑,加这几句正好!”再看后面的结构,更是惊喜:“三个哥哥最擅长讲经史,让他们填内容,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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