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这才安心,端起酒杯站起来,对着满桌人拱手:“多谢阎少监看重,多谢学堂的师傅们指点,更谢郎君……”说着,眼圈就红了,“俺往后一定好好琢磨手艺,不辜负大伙儿!”
阎立本笑着举杯:“好!我等着你琢磨出更厉害的物件,到时候,咱升更高的职称!”
满桌人都笑起来,酒酣耳热间,年轻工匠们又围着陈东问起纺车的细节,阎立本则和陈睿说起酒坊的事。
酒席散了,百工学堂的学徒们三三两两往回走,一路都在议论陈东的三锭纺车,有人手里还捏着从味真楼打包的胡饼,边啃边说:“往后俺也得多琢磨琢磨,说不定下次得职称的就是俺!”
“你看陈东哥,原先跟咱一样是学徒,现在月例五贯,比外面工坊里的老师傅还多!”
“原来加个铁圈就能稳当,我那木钻总晃,明日也试试!”
“东哥说了,他砸了七个轮盘才成,咱往后也别怕试错!”
陈睿看着他们的背影,转头对陈东笑道:“瞧见了?你这顿饭,比师傅们讲十句大道理都管用。”
陈东跟在陈睿身后,手里拎着张正堂送的几斤糕点,脚步轻快,却时不时回头望,仿佛还没从刚才的热闹里回过神。
到了怀德坊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挠着头道:“郎君,方才酒桌上听他们说俺这纺车快,俺忽然想,既然能从一根锭子加到三根,那……能不能再加到五根、七根?”
陈睿脚步一顿,转头看他,眼里带着赞许:“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这确实是个值得研究的方向,但要考虑的事不少。”
他领着陈东往工坊走,边走边说:“第一是尺寸。三根锭子的架子已经比单锭的宽了一尺,要加更多锭子,车架得往两边扩,轮盘也得加大,不然转起来带不动。可架子太宽,人坐着操作就费劲,得想个更顺手的布局。”
陈东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比划:“那……把锭子排成两排?上下错开,这样宽窄就够了。”
“有道理。”陈睿赞许道。
“第二是材料。”陈睿蹲下身,捡起块被轮轴磨掉的木屑,“你现在的纺车,轮轴加了铁皮虽顺滑些,但木头本身还是会磨损。尺寸大了,重量跟着增,普通松木、榆木怕是扛不住,得找更硬的木料,比如枣木、铁力木,说不定还得在关键部位用铁件加固。”
陈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俺前儿去木坊,见王木匠有块枣木,硬得像铁,说是从岭南运来的,当时还觉得没用,现在想来……”
“第三是动力。”陈睿打断他,语气沉了沉,“你现在用脚踏,三根锭子尚且省力,若是加到七根、九根,轮盘变重,单凭人力怕是踩不动,就算踩得动,也难持久。得想个更稳当的动力来源。”
这话戳中了陈东的心思,他眼睛一亮:“俺知道!太平村那边的水车嘛,那水车转起来没完没了,只浇地,俺感觉浪费了!要是把纺车接在水车上,不就有使不完的劲了?”
陈睿忍不住笑了:“你这脑筋转得真快。水力确实是好主意,自古磨面、舂米都用水力,稳定又持久,用来带动多锭纺车再合适不过。”
他领着陈东进了工坊,指着墙角一堆废木料:“还有第四,零部件的损耗。你看这轮轴上的铁皮,才用了几日就磨出了细痕,多锭纺车转得更快,磨损只会更厉害。得琢磨着给轴套加铜瓦,或者用油脂润滑,减少摩擦——这些细节,往往比添锭子更重要。我倒是有个东西,回头让杨师傅试试再说。”
陈东蹲在地上,捡起块铁皮比划着,忽然拍了下大腿:“俺明白了!就像盖房子,不光要往高了盖,地基得打牢,梁柱得够结实,不然盖到一半就得塌。这些难点都解决了,这纺纱机才能安装更多纱锭。”
“就是这个道理。”陈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从这几处慢慢试,材料不够就去王木匠那里挑,需要铁件就去铁匠铺订,钱不够从我这里拿。不用急,慢慢来,哪怕每月只改出一点,也是进步。”
陈东站起身,胸脯挺得笔直,眼里的光比刚才在味真楼时更亮:“郎君放心,俺这就画图纸!先把大尺寸的轮盘做出来试试,动力的事,俺抽空去河边看看水车的构造,说不定能画出个草图来!”
他转身就往工坊里跑,跑到门口又回头,用力点头:“俺一定能做出比三锭更厉害的纺车!”
陈睿望着他的背影,觉得这陈东身上的劲头,比那三锭纺车更可贵。所谓创新,不就是这样一点点积累才更踏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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