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对光反射迟钝……”
“颈部无畸形，但需要固定！”
“胸腔……有起伏，听诊器！快！” 女医生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小李，检查口腔，清理异物，保持气道通畅！”
“口腔无明显异物，气道通畅！” 一个略显年轻但同样镇定的女声（应该是护士小李）回应。
“好！颈托固定！动作轻！”
“血压计！快！”
“血压……80/50mmHg！休克血压！”
“心率……咦？” 负责监测的护士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轻咦，“心率……120次/分？虽然快，但……节律整齐？这……”
现场有瞬间的凝滞。一个被高速行驶的渣土车撞飞的人，大量失血，处于休克状态，心率却只是偏快且整齐？这完全不符合严重创伤的生理表现！
“继续监测！建立静脉双通道！平衡液快速滴注！联系血库备血！” 女医生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但敏锐如刘烨，还是从她那极致的冷静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被强行压下的困惑。“伤者意识？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叫什么名字？”
刘烨努力想集中精神，想回答，想告诉她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但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无力地陷入更深的黑暗。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最后模糊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剪开，冰凉的电极片贴在胸口、手臂，尖锐的针头刺入血管，然后身体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担架，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再次响起，载着他驶向未知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刘烨的意识再次从一片虚无中缓缓浮起。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单调的声音，成了感知世界的锚点。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的疼痛，虽然比昏迷前减轻了许多，但依旧清晰。左腿被打上了厚重的石膏，悬吊着，胸腔被绷带紧紧包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闷痛。鼻腔里依旧是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明亮的日光灯，以及挂在床边的输液瓶，透明的液体正一滴滴通过软管输入他的身体。
“这里是……医院？” 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随即，更大的茫然涌上心头。“医院……我为什么在医院？我是谁？”
他试图转动僵硬的脖颈，打量四周，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引发了剧烈的头痛和眩晕。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穿着粉色护士服、面容清秀、看起来刚工作不久的年轻护士端着治疗盘走了进来。她看到刘烨睁着眼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呀！你醒了？！” 她快步走到床边，声音轻快，带着职业性的关怀，“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刘烨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哦，你先别急着说话。” 小护士很机灵，连忙用棉签蘸了温水，小心地湿润他干裂的嘴唇，“你昏迷两天了。我是你的责任护士，我叫李莉，你叫我小李就行。你等着，我马上去叫姜医生！”
李莉说完，放下治疗盘，像只轻盈的燕子般转身跑了出去，甚至在走廊里还能隐约听到她带着雀跃的喊声：“师姐！师姐！他醒了！3床的病人醒了！”
不一会儿，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一位年纪稍长，约莫二十七八岁，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干练、神色冷静的女医生走了进来。她正是当晚现场指挥抢救的姜莉医生。她先走到床边，仔细查看了刘烨的瞳孔，又俯身贴着他胸口听了听呼吸音，然后目光落在床头的监护仪数据上。
“生命体征平稳。” 姜莉的语气平静无波，但她看向刘烨的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审视和疑惑。这个病人的情况，从入院起就透着古怪。
CT显示有多处肋骨骨折、左腿胫腓骨开放性骨折、内脏有震荡迹象，失血量也很大，手术中也确实进行了紧急处理和输血。但诡异的是，他的所有生命指征，包括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从始至终都维持在一种惊人的、近乎“教科书般”的稳定范围内，甚至连术后感染的风险都似乎极低。这完全违背了她多年的临床经验。
“小弟弟，你感觉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 姜莉放缓了语气，问道。
刘烨看着她，眼神空洞而迷茫，努力想从记忆里搜刮出关于“父母”、“家庭”的信息，却是一片空白。他只能艰难地摇了摇头。
“失忆了？” 姜莉微微蹙眉，自言自语。这种情况在严重脑外伤后并不少见，但结合这个病人整体的诡异表现，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旁边的护士李莉凑到姜莉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点小得意悄声说：“师姐，他当时穿的衣服口袋里，有身份证和学生证的……”
姜莉没好气地白了李莉一眼，低声道：“就你机灵！我能不知道要查身份吗？快去，把他入院时保管的个人物品里的身份证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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