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
常遇春第一个跃过两船之间的空隙,铁枪拄在粮船的甲板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战靴。刚站稳脚跟,就有两名元军士兵举着砍刀冲过来,他手腕一翻,枪尖如灵蛇吐信,瞬间刺穿了两人的小腹。温热的血喷在粮袋上,渗开暗红色的痕迹。
“保护粮草!”粮船上的管事是个留着山羊胡的汉人,此刻正尖叫着指挥民夫抵抗。常遇春认出他腰间的牌子——那是元廷户部发的漕运腰牌,这些人平日里克扣军粮中饱私囊,此刻倒想起要保护粮草了。他冷笑一声,铁枪横扫,将那管事连人带牌劈成两半。
“不想死的就跪下!”常遇春的吼声在倾斜的甲板上回荡。粮船上大多是负责搬运的民夫和少数押运的老弱士兵,哪里见过这般凶神恶煞的场面?有几个反应快的立刻扔掉兵器跪倒在地,剩下的人见状,也纷纷效仿。
“周武,带人守住舱门!”常遇春踹开一个试图躲藏的民夫,“其他人跟我放火!”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将粮船上的油布撕成条,浇上从元军厨房里找到的菜油,点燃后扔向堆积的粮草袋。干燥的麻袋遇火即燃,很快便腾起熊熊烈焰。火舌舔舐着船板,发出“噼啪”的声响,浓烟滚滚上升,在江面上凝成一条黑色的巨龙。
“将军,元军的船追上来了!”周武指着东侧江面喊道。常遇春回头望去,只见五艘元军战船正冲破火网驶来,船头的弓箭手已搭箭待发。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让他们追。”
他指挥士兵将未点燃的粮草袋推下船,那些麻袋在江面上漂浮,恰好挡住了元军战船的去路。然后他带着人跳回那艘伤痕累累的哨船,此时船身已进水大半,每一次摇晃都像在呻吟。
“将军,这船快沉了!”水手哭丧着脸。常遇春却弯腰从江水中捞起一块燃烧的木板,猛地掷向旁边一艘元军战船:“沉不了!只要还能漂着,就能烧了他们的狗窝!”
木板在空中划过一道火线,恰好落在那艘战船的帆布上。干燥的帆布瞬间燃起火焰,船上的元军惊呼着扑上去扑救,却被周武等人趁机投掷的火把点燃了甲板。混乱像瘟疫般蔓延,原本井然有序的元军舰队,此刻被一艘燃烧的粮船和一艘疯狂冲撞的哨船搅成了一锅粥。
常遇春站在哨船的船头,任凭火星落在肩头。他看见西侧的元军战船开始后撤,大概是怕被火势波及;东侧的几艘船则陷入混战,有两艘船甚至撞在了一起。最妙的是那些粮船周围的护卫船,它们既想靠近灭火,又怕被哨船冲撞,只能在原地打转,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
“将军,您看!”周武指着北岸,声音激动得发颤。常遇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夜幕中出现了无数火把,像一条火龙正沿着江岸移动——那是徐达率领的明军主力,他们终于等到了元军水师混乱的时机,开始强渡长江。
江风突然变大,将哨船的帆布吹得鼓鼓囊囊。常遇春感到脚下的船身又下沉了几分,积水已经没过脚踝。但他毫不在意,反而张开双臂,感受着带着烟火气的风穿过胸膛。他想起小时候在淮河上撑船的父亲,父亲总说:“水无常形,船无定法,能载人过江的,就是好船。”
此刻这艘伤痕累累的哨船,载着的不仅是几十名士兵,更是一支军队的勇气。
当第一艘明军战船靠岸时,常遇春的哨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船尾开始快速下沉。他带着士兵们跳入江水,奋力向岸边游去。冰冷的江水包裹着身体,伤口传来刺骨的疼痛,但他的心里却燃着一团火。
登上北岸的那一刻,常遇春回头望去,只见江面上已是一片火海。元军的战船在火中挣扎,不时有爆炸的巨响传来,那是船上的火药被引燃了。月光透过浓烟洒在水面上,将跳动的火焰映照得如同无数破碎的星辰。
“常将军!”徐达策马赶来,战袍上还沾着征尘,“好一招釜底抽薪!”
常遇春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咧嘴一笑:“不是釜底抽薪,是借船烧船。”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艘正在沉没的哨船,此刻它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船头露在水面上,像一枚不屈的战旗。
江风呜咽,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役的惨烈。但在常遇春耳中,那风声里却藏着新生的希望。他知道,从今夜开始,长江天堑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屏障,而这艘不起眼的哨船,将和那些在火中牺牲的弟兄们一起,被永远刻在大明的军功簿上。
许多年后,当常遇春已是开国功臣,镇守北疆时,还常常在雪夜想起那艘江中的哨船。他会对身边的亲兵说:“真正的战船,从不在大小,而在乘舟之人的胆气。”那时的他鬓角已染霜华,但眼中的光芒,依旧像当年在江面上一样炽热。
而那艘早已沉入江底的哨船,终究化作了一个传奇。它告诉后来者,改变战局的往往不是最庞大的舰队,而是敢于在惊涛骇浪中扬帆的勇气,是于绝境中寻得生机的智慧,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担当。这些看不见的东西,才是真正能撬动历史的支点,是永远不会沉没的战舰。
江水滔滔,千载不息。采石矶的江岸上,后来长出了一片茂密的芦苇。每当风起时,芦苇荡便会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重复着那个夜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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