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把花田晒得暖烘烘的,双花的花盘已沉甸甸地垂下,像两个装满秘密的小口袋。西域花的花瓣边缘还留着点淡紫,却已蜷曲发脆;江南花的鹅黄褪成了米白,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黑亮饱满的籽,像撒了把小弹珠。
小石头举着个竹簸箕蹲在花前,指尖捏着颗刚剥的籽,黑壳亮得能照见人影。“比去年的籽王还圆!”他献宝似的递给书墨,“西域的籽带点尖,江南的是圆的,真好认!”
书墨正用剪刀小心地剪花盘,剪刀刃上沾着金粉,是花盘中心残留的花粉。“得把两种籽分开装,”她指着簸箕里的格子,“西域的放左边,江南的放右边,混了就分不清了。”阳光透过花盘的缝隙落在她手上,把指缝里的金粉照得像碎星。
书砚抱着个新做的木盒过来,盒盖刻着两朵交缠的花,一朵带紫边,一朵镶黄纹,正是双花的模样。“这是‘双籽盒’,”他打开盒盖,里面铺着层软棉,“最饱满的籽要放在这里,寄给西域和漠北,让他们知道咱们的花盘结得实。”
林逸尘背着药箱路过,见花盘垂得几乎挨着地面,笑着说:“该收了,再晒就该落籽了。”他从箱里取出个小秤,“我来称称,看看哪朵结的籽更重。”秤杆起落间,西域花盘重三钱二,江南花盘重三钱一,差得微乎其微,惹得小石头直喊“平手!”
林宇轩扛着新编的竹筐过来,筐底垫着晒干的艾草,防蛀。“万国花田的其他花也快熟了,”他指着东边高坡,“漠北的花盘小,籽却格外硬;波斯的绛红花落了,籽壳带着点红,像染了胭脂。”
日头偏西时,收籽的人渐渐多了。张屠户放下肉钩来帮忙,粗糙的大手剥起籽来却格外轻;镇上的老婆婆们也拎着小篮来,说要捡些瘪籽回去喂鸡,“沾了花气的籽,鸡吃了下蛋香”。
小石头的衣兜里鼓鼓囊囊,装满了他挑的“籽中王”,有西域的尖籽,也有江南的圆籽。“我要把它们埋在‘万国花田’的正中间,”他拍着兜,“明年长出的花,准是又带紫边又镶黄纹的!”
书墨把分好的籽装进布袋,西域的袋上绣“西”字,江南的袋上绣“南”字,袋口都系着红绸,和当初寄来的籽袋一个模样。“这叫首尾相顾,”她笑着把布袋放进木盒,“从一颗籽来,回一颗籽去,念想就断不了。”
书砚往盒里塞了张画,是双花并开的样子,旁边写着:“江南秋至,籽满如星,盼来年西域花田,同此金黄。”字迹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像小石头的模样。
暮色漫上来时,竹簸箕里已堆满了籽,黑亮亮的像堆小煤球。孩子们围着簸箕唱新编的歌谣:“一颗籽,走千里,落了地,发了芽,开了花,结了籽,又千里……”
阿风从漠北商队那儿换了些驼油,涂在装籽的木盒接缝处:“防着潮,别让籽坏了。”他望着满天晚霞,忽然道,“等大雪封路前,让最后一队商队捎走,明年开春,那边就能种下了。”
林逸尘把称过的花盘挂在屋檐下,说要留着当药引。“花盘煮水治头痛,”他对帮忙的孩子说,“这是西域的方子,咱们试过了,管用。”
小石头躺在装满籽的簸箕旁,闻着清苦的籽香,忽然觉得眼皮发沉。梦里,他看见无数颗籽乘着风飞,有的落在西域的沙地里,有的落在漠北的草原上,有的落在波斯的绿洲里,每颗籽都发了芽,开了花,花盘都朝着同一个太阳,沉甸甸地结满了籽。
书墨给他盖上薄毯,见簸箕里的籽在月光下闪着光,像撒了一地的星。书砚正往木盒上盖,红绸在风里轻轻晃,像在跟远方打招呼。
林萱站在廊下望着这幕,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不是把籽锁在盒里,是让它走出去,让每个接过籽的人,都成为新的传递者。就像这花田,今年的花谢了,明年的籽又会发芽,把故事讲给更远的地方,讲给更多的人听。
夜风拂过,屋檐下的花盘轻轻晃,像在说:别急,我们的籽会带着江南的暖,在他乡扎根,开花,结果,把这跨越山海的约定,一年年,传下去。
收籽的活儿忙到月上中天才算告一段落。书墨把“双籽盒”里最饱满的两捧籽分出来,用绵纸仔细包好,又在纸上画了小小的地图——左边标着西域的沙丘,右边画着江南的石桥,中间用虚线连起来,像条弯弯曲曲的路。
“这包给西域的朋友,”她把包好的籽递给阿风,“记得跟他们说,埋的时候混点当地的沙土,更容易活。”阿风点点头,小心地把纸包塞进怀里,贴身护着,生怕被夜露打湿。
剩下的籽被倒进几个大陶缸,书砚正往缸里撒干燥的艾草,说是听老人讲的法子,能防潮防虫。“这些是留着自己种的,”他拍了拍陶缸,“开春就在‘万国花田’划出两块地,一块种西域籽,一块种江南籽,看看它们在咱们这儿长得是不是一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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