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过后,江南的暑气裹着水汽漫进林家老宅。书墨蹲在医馆的药柜前,踮着脚往最高层的瓷瓶里装新晒的金银花,额上的汗珠滴在药粉里,晕开一小片浅黄。
“慢点,别洒了。”林逸尘拿着小刷子,仔细清理着铜秤上的药垢,“这金银花是阿风从云雾山采的,比镇上买的多出三分清苦,治暑热最有效。”
书墨“嗯”了一声,忽然指着窗外:“先生你看,书砚又在跟宇轩先生学木工了!”
林宇轩的木工坊外,书砚正笨拙地握着刻刀,在一块桃木上雕琢五灵图案。木屑沾了满脸,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手中歪歪扭扭的“玄冰髓”纹样,嘴里念叨着:“要再圆一点,像极北冰原的冰湖……”
林宇轩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块磨好的木牌——上面的五灵图案流畅生动,是他照着林萱画的《五灵守护图》刻的。“别急,”他握住书砚的手调整角度,“当年你萱姑娘第一次画灵心果,把叶子画成了锯齿状,被你父亲笑了好几天。”
书砚的脸腾地红了,却更用力地攥紧刻刀:“我要刻好送给书墨,她总说怕黑,这木牌能辟邪。”
屋檐下的燕巢里,雏鸟已经长出了绒毛,扑腾着翅膀学飞。阿风搬了张竹椅坐在廊下,手里编着竹篮,眼睛却盯着半空——每当有雏鸟差点摔下来,他总会不动声色地伸手,用灵力托一把,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阿风叔,你看我摘的莲子!”书墨提着个荷叶包跑过来,里面的莲子饱满翠绿,是她刚从荷塘采的,“萱姑娘说,用冰糖炖了能安神。”
阿风接过荷叶包,从竹篮里拿出个小竹篓:“给你装着,小心洒了。”竹篓的把手处缠着红绳,是书墨上次掉在医馆的发绳,被他捡来编了进去。
林萱坐在桃树下,翻着李御史新送来的书信。信里说,西域的种子在江南试种成功了,藤蔓上结出的葡萄紫莹莹的,甜得很。还附了张画,是书砚和书墨的师兄们画的——京城学堂的窗台上,摆着从江南寄去的桃花枝,正开得热闹。
“原来西域的葡萄长这样。”林萱把画递给凑过来的书墨,画上的葡萄藤缠着竹架,架下坐着几个读书的少年,眉眼间竟有几分书砚和书墨的影子。
书墨指着画里的桃花枝:“这是我们寄的那枝吗?当时书砚还说,桃花离了江南活不了呢。”
“心诚就能活。”林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当年我们带着五灵物走戈壁,明明玄冰髓怕热,赤火晶畏寒,却在同个玉盒里相安无事。”
暮色降临时,林宇轩的木工坊飘出饭菜香。他新做了张木桌,摆在院子里,刚好容得下所有人围坐。阿风从荷塘摸了几条鱼,林逸尘炖了莲子羹,书砚献宝似的拿出刻了一半的木牌,书墨则把冰镇的酸梅汤分给大家。
“尝尝这个。”林萱端出一碟琥珀色的点心,是用西域葡萄干做的,“李御史派人送的,说叫‘沙枣糕’,西域的孩子都爱吃。”
书墨咬了一口,眼睛弯成月牙:“比江南的桂花糕更甜!”
书砚却盯着木牌上的纹路发呆,忽然抬头:“萱姑娘,五灵物会不会记得我们?等我们老了,它们会不会认不出新的守护者?”
林萱看向院中的桃树,去年的果子早已落地,新的桃子正藏在叶间慢慢长大。“它们不用认人,”她轻声道,“它们认的是守护的心意。就像这桃树,不管是谁浇水施肥,只要用心,它就年年开花。”
夏蝉在桃树上扯着嗓子叫,燕巢里的雏鸟已经能飞出半丈远,书砚的木牌渐渐有了模样,书墨的药谱背得越来越熟,林宇轩的木工坊又多了几个来学手艺的孩童,阿风的竹篮里,装着给医馆病人熬汤的莲子。
林萱望着这一切,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不是把故事一遍遍重复,而是让每个新的日子里,都有旧时光的影子在生长。就像这夏蝉的鸣唱,明明每年都是新的蝉,却总带着去年的调子;就像这五灵的守护,换了一辈辈的人,那份心意却从未变过。
夜色渐深,院中的灯亮了。书砚在灯下继续刻木牌,书墨趴在旁边看医书,林逸尘在整理药材,林宇轩在修补旧农具,阿风则坐在廊下,看着归巢的燕子,手里的竹篮快编好了。
林萱收起李御史的信,夹进《灵暗纪》的最后一页。那里已经夹满了东西——有西北的沙粒,有西域的葡萄皮,有书砚的涂鸦,有书墨的药草标本,还有一片去年的桃花瓣,早已干透,却仍带着淡淡的香。
她知道,这便是最圆满的结局。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最终都化作了柴米油盐里的安稳;那些曾用生命守护的东西,如今正被小心翼翼地捧在新一代的手心里。
夏蝉还在叫,像是在唱一首没有结尾的歌,唱给江南的夜,唱给生生不息的人间。
夜色像一块柔软的蓝布,轻轻盖在林家老宅的屋顶上。书砚刻木牌的声音“沙沙”响,书墨的指尖在医书的插图上轻轻划过,忽然抬头问:“萱姑娘,你说西域的孩子见过桃花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重生之血仇尽报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重生之血仇尽报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