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瞳孔微缩。他不知为何,感觉在哪隐约听说过一些,但那时的他只觉得是乱说的,并未深究。
“看来你不知。”大司命淡淡道,“其中一派,便是‘复古派’。他们坚信儒家经典在流传中失了真意,唯有追寻更古老的源头,乃至这些蕴含天地初开力量的‘荒文’,才能让儒学重现辉煌,甚至……超越凡人界限。”
复古派?看来儒家内部也与道门一样,分了个七门八派啊……
苦楝瞬间明白了:“文祸……与这些复古派追寻‘荒文石刻’有关?”
“三尸蛆,不过是引子,是钥匙。”大司命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真正的毒药,是这些被强行解读、却无人能真正掌控的‘荒文’之力。人心……如何能承载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与暴戾?”
他顿了顿,看着苦楝:“尉迟家搜集此物,目的不明。但牵扯到‘荒文石刻’,此事已非简单的朝堂倾轧或妖族阴谋。其水之深,远超你想象。”
苦楝紧紧盯着大司命:“您早就知道?知道文祸的根源是这些石刻?知道尉迟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大司命沉默了片刻,那万古不变的脸上,似乎极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重新转过身,背对苦楝,只留下一个笼罩在星辉与阴影中的佝偻背影。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天地运转,自有其律。有些劫数,需得自行经历。有些平衡……不可轻破。”
又是平衡!苦楝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他想起西境那片被污染的土地,想起那些在文祸中癫狂、家破人亡的学子,想起洛明微苍白的脸……难道这些,在大司命眼中,都只是维持所谓“平衡”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吗?
“那这些拓片?”苦楝压下怒火,沉声问道。
“留在监天司吧。”大司命的声音恢复了彻底的淡漠,“此物非吉,你沾染已深,不宜再随身携带。”
苦楝没有再坚持,将拓片放在身旁的星辉石案几上。
他知道,从大司命这里,已经得不到更多了。这位活了万年的引路人,依旧选择站在命运的河岸上,冷眼旁观。
他躬身一礼,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静室。碎星帘在他身后无声拉上,将他与那片永恒的寂静与冷漠隔绝开来。
走出星穹顶,苦楝的心情并未因交出差拓片而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大司命那瞬间的激动与长久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中必然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而他最后关于“平衡”的说辞,更让苦楝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力与愤懑。
就在他心绪纷乱,准备离开监天司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首座大人留步。”
苦楝转头,只见少司命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的阴影下。她依旧穿着那身墨底银纹司命服,身姿窈窕,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却仿佛蕴藏着星辰流转、能窥破命运轨迹的眼眸——九曜星瞳。此刻,这双眸子正静静地看着他。
“少司命有何指教?”苦楝停下脚步。对于这位身份成谜、态度微妙的女司命,他一直抱有极大的好奇。
少司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步走上前,在距离苦楝三步远处停下。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看出些什么,随即又微微移开,落在空处,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西境之行,辛苦了。”
“分内之事。”苦楝回道,同时悄然运转万物通感 。虽然无法直接读取少司命这样强者的心思,但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对方周身气息的细微波动——一种隐晦的关切,混杂着犹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那拓片……凶戾异常,你还是莫要再深究为好。”少司命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语速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丝,“大司命既已接手,此事……便算告一段落。”
苦楝心中一动,她是在提醒自己?他故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与不甘:“告一段落?可文祸根源未除,尉迟家狼子野心,难道就任由他们……”
“朝廷密辛,牵涉甚广!”少司命打断他,语气略显急促,但立刻又意识到失态,强行平复下来,恢复了清冷,“有些事,非是现在的你能够触碰。强行介入,恐招致不测之祸。”她的话语带着警告,但苦楝却从中听出了保护的意味。
苦楝看着她那双在面纱上方、因情绪波动而微微闪烁的星眸,心中那份好奇越发强烈。
他向前微微踏近半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真诚的困惑:“少司命似乎……很关心在下的安危?”
少司命身形几不可察地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他过于接近的气息。面纱之下,她的脸颊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但声音却更加冰冷:“首座多虑了。监天司与天罗院同气连枝,我只是不愿见同僚枉送性命罢了。”
‘没想到高高在上,冷冷冰冰的少司命大人还会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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