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隐藏在陈旧密档中的模糊线索,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苏瑾心中漾开圈圈疑虑的涟漪。她不动声色,利用整理典籍的便利,试图寻找更多关于肖氏家族与废太子事件关联的蛛丝马迹,但所有相关的记录似乎都被人为地清理得异常干净,只剩下一些语焉不详的边缘记载,难以拼凑出完整的真相。她只能将这份疑虑暂时压下,更加谨慎地观察着宫中的风向。
而太平公主,则在苏瑾的引导下,仿佛找到了一条宣泄情感与精力的新途径。她开始更主动地向母亲请教政务,虽然提出的看法依旧稚嫩,但那份专注与投入,让武则天看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真正的审视与考量,不再仅仅是看待一个任性女儿。太平甚至尝试着运用苏瑾教导的“权衡”之道,在处理一桩关于宗室子弟争产的小纠纷时,提出了一个兼顾情理的折中方案,得到了武则天的默许。
成功的喜悦,哪怕微小,也极大地鼓舞了太平。她似乎正一点点地将注意力从薛绍那座“冰窟”中拔出,投向更广阔的天地。苏瑾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属于自信与智慧的光芒,心中稍感安慰。
然而,命运的骤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那是一个沉闷的午后,阴云低垂,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太平正在苏瑾的陪同下,于集贤殿翻阅一些地方州郡的舆图与物产志,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漕运与赋税的关系。突然,一名内侍脸色苍白、脚步踉跄地冲了进来,甚至顾不上行礼,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殿……殿下!驸马……驸马他……出事了!”
太平手中的舆图“啪”地一声掉落在案几上,她猛地站起身,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出什么事了?说!”
那内侍伏在地上,泣不成声:“驸马……驸马被查出与……与琅琊王李冲余党有染,人赃并获……已在狱中……畏罪……自尽了!”
“哐当——”太平身侧的一个花瓶被她下意识挥落的手臂扫到,碎裂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她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僵立在原地,眼睛瞪得极大,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无法理解内侍话语中的含义。
李冲余党?谋逆?畏罪自尽?
这几个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神经上。
“不……不可能……”她喃喃着,声音嘶哑,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不会……他怎么会……是诬陷!一定是诬陷!”她像是突然惊醒的困兽,一把抓住苏瑾的手臂,指甲深陷,“苏瑾!是诬陷对不对?薛绍他不会谋逆!他不会!”
她的声音凄厉,带着绝望的祈求。
苏瑾扶住几乎要瘫软的太平,心中亦是巨震。李冲谋逆案是多年前的一桩旧案,早已尘埃落定。薛绍怎会突然与此扯上关系?还如此巧合地在证据确凿后“畏罪自尽”?联想到之前发现的、可能与肖氏家族有关的隐秘线索,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猜测浮上心头——这或许根本不是什么谋逆案复发,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清除。清除掉那个始终横亘在太平公主幸福面前的、薛绍心中无法磨灭的“亡妻”阴影,以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不为人知的隐患。而执行这场清除的,除了那位掌控着一切的女帝,还能有谁?
“殿下……”苏瑾看着太平濒临崩溃的模样,知道此刻任何关于阴谋的猜测都不能说。她只能用力支撑着她,将她扶到旁边的坐榻上,对吓呆的宫人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去请御医!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外传!”
殿内乱作一团。太平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在苏瑾怀中,不再哭喊,只是无声地流泪,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浸湿了苏瑾的衣襟。那是一种信仰彻底崩塌后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御医来了又走,开了安神的方子。宫人们战战兢兢地收拾了碎片,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太平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窗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猛烈敲击着琉璃瓦,如同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奏响的哀乐。
苏瑾一直陪着太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直到太平的哭声渐渐低下去,变成一种空洞的麻木,苏瑾才端过一碗温好的安神汤,轻声道:“殿下,喝点东西吧。”
太平猛地挥开她的手,药碗摔在地上,褐色的药汁四溅。她抬起头,眼睛红肿,眼神却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苏瑾,声音因为哭泣和愤怒而扭曲:“是你……是不是?还是母后?!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他!因为他心里有别人!因为我不快乐!所以就要他死?!是不是?!”
面对太平的指控,苏瑾没有躲避她的目光,也没有辩解。她只是平静地回视着她,任由那怨恨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
等到太平再次力竭,颓然倒下时,苏瑾才缓缓开口,声音在暴雨声中显得异常清晰而冷静:“殿下,您觉得,是谁有能力,让一个堂堂驸马,如此‘证据确凿’地卷入谋逆案,又如此‘恰到好处’地畏罪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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