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上元灯会后,太平公主如同换了个人。宫中的宴饮歌舞再难吸引她,连往日最爱的华服美饰也似乎失去了光彩。她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恍惚而甜蜜的情绪里,时而对窗傻笑,时而提笔在纸上无意识地写写画画,仔细看去,皆是些零落的诗句,或是一个模糊的、穿着月白长衫的身影。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去打听那个灯下少年的身份。
消息很快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完美”——他叫薛绍,出身河东薛氏,门第清贵,是城阳公主与驸马薛瓘的次子,论起来,与太平还是表亲。他年少有才名,性情温润,姿容俊雅,是长安城中无数贵女倾慕的对象,却因其原配妻子早逝,一直未曾续弦。
“原来是他……”太平听着宫人的禀报,眼中光芒更盛,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宿命感,“出身名门,才华横溢,又如此重情……难怪,难怪那般与众不同。”她自动将薛绍对亡妻的念念不忘,解读为了深情与可贵品质,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没错。
苏瑾在一旁沉默地听着。薛绍的条件确实无可挑剔,近乎为太平“量身定做”。但越是完美,越让她觉得不安。尤其是那“亡妻”二字,像一根刺,隐隐扎在心头。
太平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几次三番在母亲武则天面前,状似无意地提起薛绍,言语间充满了欣赏与向往。她那双酷似其母的明亮眼眸中,燃烧着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的火焰。
武则天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女儿的心思?她看着太平,眼神复杂。作为母亲,她希望女儿得到世上最好的一切,包括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薛绍的家世、才貌,确实配得上她的太平。但作为帝王,她看得更深。这桩婚姻,既能满足女儿的心愿,又能进一步加强与李唐宗室旧臣的联系,稳固权力,一举两得。
至于薛绍是否愿意?他亡妻的感受?在帝国的意志与公主的痴恋面前,这些微末的个人情感,无足轻重。
于是,一道旨意迅速下达:赐婚太平公主与河东薛氏子薛绍。为全公主下嫁之礼,着有司妥善办理。
消息传来,太平欣喜若狂,仿佛整个世界的花都在这一刻为她绽放。她拉着苏瑾的手,又笑又跳:“苏瑾!你听到了吗?母后答应了!我要嫁给他了!我就知道,母后是疼我的!”
苏瑾看着眼前被巨大幸福冲昏头脑的少女,那句“他的亡妻呢?”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有问出口。此刻的太平,听不进任何杂音。
婚礼的筹备盛大而匆忙,极尽奢华之能事,几乎举国皆知。然而,在这片喧嚣与喜庆之下,苏瑾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暗流。她偶尔能从往来宫人的低语中,听到一些关于薛绍原配妻子肖氏家族“突然获罪”、迅速凋零的零星传闻,但所有痕迹都被抹得极快,仿佛从未发生过。
大婚之日,终于来临。大明宫张灯结彩,百官朝贺,盛况空前。太平公主身着繁复华丽的嫁衣,头戴沉重的花树冠,在万众瞩目与祝福声中,嫁入了薛府。
最初的几日,太平如同生活在云端。她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心念念的郎君。薛绍待她,礼节周全,无可挑剔。他会在人前温柔地牵起她的手,会为她布菜,会陪她赏花,言语温和,举止体贴。
但敏感如太平,很快便察觉到了那完美表象下的裂痕。薛绍的笑容,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与疏离,达不到眼底。他的温柔,更像是一种程式化的履行义务,而非发自内心的亲昵。夜晚,他常常借口读书或处理事务,很晚才回房,即便同榻而眠,也是背对着她,保持着清晰的距离。
更让太平无法忍受的是,她偶然在薛绍的书房一个上了锁的抽屉缝隙里,看到了一角女子的画像,笔触温柔,画中人眉目婉约,绝非她的风格。她还发现,薛绍时常对着一支朴素的白玉簪出神,那玉簪,绝非宫中御赐之物。
猜疑、不安、委屈,如同藤蔓,悄悄缠紧了太平的心。她开始发脾气,摔东西,质问薛绍。而薛绍,只是沉默,用一种近乎麻木的、逆来顺受的姿态应对着她的怒火,那眼神深处的忧郁,却愈发浓重。
这一夜,太平又一次因琐事与薛绍争执后,他依旧沉默以对,最后只留下一句“公主早些安歇”,便转身去了书房。巨大的失落与愤怒几乎将太平淹没,她冲出府邸,不顾一切地跑回了大明宫,冲进了苏瑾当值所在的偏殿。
殿内烛火摇曳,太平发髻散乱,华美的宫装上也沾染了夜露与尘土,她脸上泪痕纵横,不再是那个骄阳般的帝国明珠,更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无处诉说的孩子。
“他为什么不爱我?!”太平抓住苏瑾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声音带着哭腔和嘶哑,“我哪里不好?我是大唐最尊贵的公主!我什么都给了他!为什么他的心里,永远装着那个死人?!为什么?!”
苏瑾任由她抓着,没有挣脱,也没有立刻安慰。她知道,此刻的太平需要的不是空洞的劝解,而是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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