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散去时,晏临霄站在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地方。
不是白色空间,不是废墟,不是任何可以用“地点”来形容的场所。这里更像是……概念本身具现化之后的形态。脚下是流动的、半透明的网格状平面,每一条网格线都在缓慢脉动,发出幽蓝色的微光。抬头望去,“天空”是由无数交错缠绕的因果线编织成的穹顶——那些线细如发丝,有的银白如新雪,有的漆黑如永夜,有的染着暗红的血色,还有极少数的几条……是樱花般的粉。
而他面前,悬浮着一把椅子。
不。
不是椅子。
是王座。
由纯粹的“宅”构筑而成的、巨大到近乎威严的王座。
椅背高耸入因果线的穹顶,表面浮凸着无数张人脸——不,不是浮凸,是那些人脸正在不断从椅背深处“浮”出来,又在触及表面的瞬间“沉”回去。晏临霄认出了几张面孔:周天海死前狰狞的脸,祝由在实验室里狂笑的脸,秦镇岳锁链碎裂时平静的脸……还有更多他不认识、但眼神里都写着同一种东西的脸。
那是欠债者的眼神。
是知道自己永远还不清、却还不得不还的眼神。
椅臂是两个扭曲的人形雕塑——左边是跪姿的少年,双手捧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右边是匍匐的老者,脊椎弓成夸张的弧度,背上压着一座微缩的城市。雕塑的材质不是石头也不是金属,而是某种半凝固的、暗红色的……能量体。晏临霄闻到一股熟悉的铁锈味,混着消毒水和枯萎的花香。
那是血的味道。
是债的味道。
是“欠”这个概念本身,被提纯到极致后的气味。
而王座的底座,直接连接着下方那片网格状平面。仔细看,每一条网格线里都在流淌着数据——不是电子数据,是更本质的东西:某个人欠父母的养育之恩,某个孩子欠死去宠物的陪伴之诺,某个妻子欠丈夫未说出口的道歉……所有“未完成的情感契约”,所有“未偿还的存在债务”,都在这片网格里奔流不息。
这里,是九幽的心脏。
是所有因果债最终的汇流之地。
晏临霄向前走了一步。
网格平面随着他的脚步漾开涟漪,涟漪所过之处,那些流动的数据突然改变方向——像铁屑被磁石吸引,全部朝着他涌来。不是攻击,是……朝拜。是在见到债主时,本能的臣服。
“你终于来了。”
声音从王座传来。
晏临霄抬头。
王座上没有人。
但椅背正中,那张最大的人脸——一张模糊的、五官不断变化的脸——正张开嘴,用无数人声音重叠的语调说话:
“误差闭环的打破者,沉眠之门的开启者,0.0001%的持有者……欢迎来到‘债癌王座’。这是九幽系统最高权限节点的实体化形态,也是……你的新家。”
“我不是来当债主的。”晏临霄说。
人脸笑了——如果那种五官扭曲蠕动的方式能算笑的话。
“这由不得你。”它说,“从你推开沉眠之门的那一刻起,你就自动继承了‘误差之核’的全部权限。而误差之核,本质上是九幽用来收容‘不被允许存在的可能性’的垃圾桶。现在垃圾桶碎了,里面的东西……总得有个新容器。”
它顿了顿。
“你就是那个新容器。”
话音落下的瞬间,王座突然放出刺目的光。
不是单一颜色的光,是无数种“债”的颜色混杂在一起的光:血的红,泪的蓝,悔的青,恨的黑……光笼罩住晏临霄,他没有躲——不是不想躲,是身体动不了。那些光像是有实体,像无数只手,抓住他的四肢,托起他的身体,将他缓缓推向王座。
“坐下。”人脸说,“坐下,你就明白一切了。”
晏临霄咬紧牙关,试图抵抗。
但右臂——那只新生的、还残留着九瓣樱灼痕的右臂——突然自己抬了起来。掌心那枚印记灼热得像是要烧穿皮肤,它正在和王座共鸣。不,不止是共鸣,是在……渴求。
渴求坐上去。
渴求成为那个掌控一切债的人。
“不……”晏临霄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为什么要抗拒?”人脸的声音变得温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坐上这个位置,你就能看到所有因果线的源头和终点。你能找到小满消散的数据流,哪怕她格式化得再彻底,只要你还记得她,王座就能从‘记忆的欠债’里把她重构出来。你能复活阿七,复活所有为你而死的人……甚至,你能改写你父母的命运,让他们不用成为门栓,不用牺牲——”
“代价呢?”晏临霄打断它。
“代价?”人脸的五官定格了一瞬,然后同时露出微笑——成千上万张脸,同时微笑,“没有代价。或者说,唯一的代价是……你要接受‘债’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它开始列举。
声音像诵经,像催眠,像最甜美的毒药:
“父母生下你,你欠他们养育之恩——这是生之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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