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房间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冷烛所谓的“非常规手段”,听起来就让人心生警惕。她让陆燃盘膝坐在地板上(尽管他虚弱得几乎坐不稳),自己则坐在他对面,将那块类型C灵能晶核置于两人中间。
“常规的修复液只能补充肉体损耗,无法弥补灵能本源的亏空。”冷烛的声音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你现在的情况,就像一口快要干涸的井,需要的是引来源头活水。但你的‘源头’——也就是与交易所契约连接的那个通道——因为过度透支和这个前哨站能量的干扰,暂时封闭了。”
她指了指中间的晶核:“现在,唯一能快速为你补充纯净灵能的东西,就是它。‘观星者’的科技远超我们的理解,这块晶核蕴含的能量不仅庞大,而且具有极强的适应性和净化特性。理论上,它可以作为中介,引导其能量注入你的体内,修复损伤,重燃灵能之火。”
“理论上?”陆燃捕捉到了这个危险的词汇。
“是的,理论。”冷烛坦然承认,“我从未尝试过,交易所的档案里也没有类似记载。这需要你彻底放开身心防御,引导晶核的能量流入,同时需要我用自身灵能作为缓冲和引导,防止能量失控。过程会非常痛苦,而且一旦你的意识支撑不住,或者我的引导出现偏差,结果可能是……你的意识被晶核同化,或者能量暴走,将我们两个都炸成碎片。”
风险极高,近乎赌博。
陆燃看着冷烛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又看了看地上那块散发着诱人蓝光的晶核。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左臂上那道代表着死亡倒计时的焦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时间的紧迫。
他没有退路。
“我需要怎么做?”他深吸一口气,问道。
“闭上眼睛,放松,尽可能放空思绪,不要抵抗任何外来能量。我会引导晶核的能量,你要做的,就是像干涸的土地吸收雨水一样,去‘接纳’它。”冷烛的语气不容置疑,“记住,无论多痛苦,保持意识清醒!一旦你失去意识,就完了。”
陆燃点了点头,依言闭上双眼,努力摒弃脑海中纷杂的念头。这很难,死亡的恐惧、对未知的忐忑、宇宙危机的阴影……各种情绪交织,但他必须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冷烛也闭上眼,双手虚按在晶核上方,指尖开始散发出微弱的、不同于晶核蔚蓝色的、带着一丝冰寒气息的白色灵光。她的灵能小心翼翼地向晶核探去,如同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起初,什么也没有发生。房间里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
突然,冷烛的指尖白光一盛!地上的灵能晶核仿佛被激活,蔚蓝色的光芒骤然变得明亮,一道凝实的、如同水流般的蓝色能量光带,从晶核中飘出,在冷烛白色灵光的引导下,缓缓流向陆燃的眉心!
就在蓝色能量触及眉心的刹那——
“呃啊——!”
陆燃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那感觉,根本不是温柔的雨水,而是烧红的钢针!是高压电流!是熔岩!狂暴而精纯的能量强行涌入他近乎枯竭的经络,所过之处,如同被粗暴地拓荒,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血管凸起,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衣服。左眼那原本麻木的空洞处,传来了比之前使用【价值裂瞳】时强烈十倍的灼烧感!左臂的焦痕更是如同被点燃,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仿佛在重新烙刻!
“稳住!引导它!把它当成你自己的力量!”冷烛的厉喝声在他耳边响起,她的声音也带着一丝艰难,显然维持这种精细的能量引导对她也是巨大的负担。
陆燃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出血。他拼命回忆着之前调动灵能的感觉,试图去“接纳”这股外来的狂暴能量。但这太难了,他的身体本能地在排斥,他的意识在痛苦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再次闪过了那个扭曲的、与“虚空结晶”有关的符号!这一次,符号无比清晰,并且仿佛与正在涌入他体内的晶核能量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剧痛之中,夹杂了一丝奇异的明悟。他不再试图强行“控制”或“引导”这股能量,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它,去感受其中蕴含的那种古老、纯净、旨在“净化”与“稳定”的意志。
仿佛跨越了亿万年的时空,他与那位留下晶核的“观星者”,产生了一瞬间的精神连接。
痛苦依旧存在,但不再是无法忍受的折磨,而变成了一种淬炼,一种破而后立的重生过程。他感觉到自己干涸的经络在这狂暴能量的冲刷下,被强行拓宽、加固;那沉寂的灵能本源,如同被投入火星的油田,开始重新点燃,虽然微弱,却带着新生的活力!
他左臂上的焦痕,蔓延的速度竟然开始减缓,颜色也从死寂的漆黑,微微转向一种暗红色,仿佛灼烧的余烬下隐藏着新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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