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物理,果然如李黎所预告的那样,难度陡然提升了一个层级。从力学跨入电磁学,抽象的场、看不见的力线、复杂的左手定则右手定则应用,让许多同学叫苦不迭。
晚自习的教室灯火通明,安静得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和偶尔翻书的细微声响。米小圈正对着一道电磁感应与电路结合的压轴题苦战。题目描述了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导体框在非匀强磁场中运动,要求分析感应电流方向、大小变化以及某个电阻的发热功率。
题目冗长,图形复杂,物理过程层层嵌套。米小圈感觉自己像陷入了一个由公式和符号组成的迷宫,每一个岔路口都指向更深的困惑。他在草稿纸上画了又画,列出了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楞次定律、欧姆定律,却总觉得缺少一个能将它们串联起来的关键思路。焦躁感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下意识地用笔帽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叩叩”声,眉头拧成了死结。
坐在他旁边的李黎,正在刷一本物理竞赛题集,笔尖流畅,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她被那细微的、带着烦躁情绪的敲击声打扰,笔尖微微一顿,侧过头看向米小圈。
她看到他那张几乎要埋进草稿纸里的脸,紧蹙的眉头,以及面前那张被画得一团糟的图纸。
没有询问,没有“你怎么了”的客套。她只是很自然地将自己的竞赛题集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微微倾过身,目光落在了米小圈那道卡住的题目上。
“卡在哪里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耳语,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不会打扰到其他同学。
这熟悉的、带着安定力量的询问,瞬间抚平了米小圈大半的焦躁。他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将练习册往她那边推了推,手指点着那个不规则导体框:
“这里……磁场不均匀,切割磁感线的有效长度一直在变,感应电动势的瞬时值表达式我列不出来,后面就没法算了……”
李黎没有说话,拿起自己的铅笔,在米小圈那混乱的草稿纸空白处,开始重新画图。她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从最基本的物理图像开始梳理。
“先不管计算,”她的笔尖勾勒出导体框的简化模型,标注出磁场方向和大致的强弱分布,“想象一下,这个框在往里运动,哪些边在切割磁感线?是不是只有AB和CD这两段平行的边?”
米小圈跟着她的思路,点了点头。
“那么,每一小段△t时间内,它们扫过的面积是多少?磁通量的变化率是不是就等于……”她一边说,一边写下磁通量∮的表达式,然后自然地引出感应电动势E=-d∮/dt。
她的讲解条理清晰,语速平缓,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味,更像是一种共同的探索。她引导着他,一步步拆解这个复杂的动态过程,将抽象的概念转化为具体的、可计算的步骤。
“看,这样是不是就把瞬时电动势表达出来了?”她指着草稿纸上那个最终推导出的表达式。
米小圈眼睛一亮,茅塞顿开!原来关键就在于将非匀强磁场中运动转化为对微小时间段内磁通量变化的分析!
“然后,再看回路总电阻不变,感应电流I=E/R就出来了,方向用楞次定律判断……”李黎继续往下梳理,遇到容易混淆的地方,还会特意停顿,用笔尖点点,“注意,判断原磁场方向时,是相对于回路包围的面积而言的……”
晚自习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并排的两人身上,在他们低垂的眼睫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米小圈全神贯注地听着,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李黎则耐心地一一解答。他们靠得很近,近到米小圈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能看清她长长的睫毛随着思考轻轻颤动。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没有喧闹,没有旁人,只有这一方课桌,一道难题,和两个并肩攻克它的少年。
当米小圈终于靠自己(在她的引导下)的力量,完整地解出这道题,得出最终答案时,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和豁然开朗的畅快感涌遍全身。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之前所有的纠结和烦躁都烟消云散。
“明白了!”他转过头,看向李黎,眼睛里闪烁着解决问题后的明亮光彩和由衷的感激,“谢谢你,李黎!”
李黎看着他如释重负、重新充满活力的样子,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清浅而真实。
“嗯,”她应了一声,收回目光,重新拿起自己的竞赛题集,语气依旧平淡,“这种题型,关键是把动态过程分解清楚。”
没有居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点出了核心方法。但米小圈知道,这份在安静晚自习里的耐心讲解,这份不着痕迹的引导和提点,比任何东西都来得珍贵。
他看着她重新沉浸入自己世界的侧影,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暖和动力。成为同桌,不仅仅意味着距离的拉近,更意味着这种随时随地的、高效的、充满信任的互助成为了日常。而这,或许就是并肩作战最美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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