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鼓声,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朽木彻底崩碎的巨响!
整面人皮鼓,连带着那两截惨白的腿骨鼓身,在渡篙蕴含的磅礴镇压之力下,瞬间四分五裂!
无数惨白的碎片和暗黄的皮屑混合着粘稠的暗绿色“血液”
(那是鼓的核心怨念所化)四处飞溅!
“噗!
”
敲鼓的佝偻身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瞬间化作一滩散发着浓烈恶臭的黑色烂泥,瘫在祭坛上!
“吼——!
!
!
”
无面青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咆哮!
它那青灰色的身体猛地僵直,体表如同破碎的瓷器般,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幽绿的“眼”
火疯狂跳动、明灭,仿佛随时会熄灭!
那些跪拜在祭坛周围的怨魂,如同被掐断了电源的玩偶,动作瞬间定格,紧接着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身体如同风化的沙雕,迅速崩解、消散,化为无数灰黑色的怨气尘埃,融入浓雾之中!
整个葬魂坡,死寂一片。
只有祭坛上残留的碎片和那无面青尸身上不断扩大的裂痕,证明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咳咳…咳咳咳…”
瘸腿李被陈斌半扶半抱着,蜡黄枯槁的脸上毫无血色,嘴角不断溢出带着冰碴的黑血,胸口一个青黑色的爪印清晰可见,散发着刺骨的阴寒。
他浑浊的老眼看了一眼崩碎的人皮鼓和濒临破碎的无面青尸,喉咙里滚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干得…好…快…走…它…还没…死透…这山…还有…别的…‘守陵’…”
张清明右肩扛着那根沉甸甸的渡篙,顶端铁皮在灰霾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左臂的沉重和刺痛奇迹般地消失了,仿佛瘸腿李灌入的那股河底阴寒在击碎人皮鼓时被渡篙的力量中和,只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陈斌搀扶着几乎虚脱的瘸腿李,老头蜡黄的脸像蒙了层死灰,嘴角渗出的黑血带着冰碴,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胸口的青黑爪印,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
“妈的…老李头儿,你撑住啊!
”
陈斌烦躁地低吼,后背那片龟裂的怨印又传来熟悉的麻痒,无面青尸濒死的怨毒似乎还在刺激着那截链子锈,“翻过这破山真能洗掉这身味儿?别到时候咱仨一起烂在那什么老河岔里!
”
瘸腿李浑浊的眼珠动了动,没力气反驳,喉咙里只滚出几个含糊的音节:“…信…不信…由…你…山…那边…水…没挪过…是…是‘活’水…”
他枯槁的手无力地指向北方更浓重的雾霭,“…快…那‘守陵’的…碎是碎了…动静…太大…会引来…别的…‘东西’…”
林薇薇紧跟在张清明身侧,小脸依旧苍白,但灵觉被渡篙散发的沉稳气息笼罩,勉强抵御着山中无处不在的冰冷窥视。
“感觉…好多‘眼睛’…在雾里…醒了…刚才的鼓声…像…像捅了马蜂窝…”
她声音发颤,下意识地靠近那根冰冷的竹篙。
“那就走快点!
”
张清明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他加快脚步,沉重的渡篙偶尔扫过浓密的荆棘和低垂的枯藤,发出沉闷的刮擦声,竟奇异地驱散了前方一小片区域的灰雾,露出下方湿滑、布满苔藓的嶙峋山石。
这篙,仿佛真能在这片死寂阴山里钉出一条生路。
山路越发陡峭崎岖,雾气浓得化不开,像浸透了陈年血污的裹尸布贴在身上。
空气中除了土腥和腐臭,渐渐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腻气息,像是腐烂的花混合着劣质脂粉的味道,闻之欲呕。
“呕…这什么鬼味儿?”
陈斌忍不住干呕,瘸腿李的重量压得他步履蹒跚,“比火葬场烧骨灰还冲!
”
林薇薇猛地抓住张清明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清…清明哥!
不对!
这味道…在…在‘钻’脑子!
感觉…雾…雾里有东西…在…在织网…”
仿佛印证她的话,前方的浓雾不再是混沌一片,开始诡异地扭曲、流动,形成一道道半透明的、如同巨大蛛丝般的灰白色絮状物,无声无息地缠绕在枯树和怪石之间。
甜腻的气息正是从这些“雾丝”
上散发出来。
“是瘴!
”
瘸腿李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些飘荡的雾丝,“老阴山…地脉…被怨气…污了…生出的…‘怨涎瘴’…吸进去…魂儿…就…就化了…”
“操!
绕路?”
陈斌看着前方几乎被灰白“蛛网”
封死的狭窄山径,头皮发麻。
“绕不开。
”
张清明眼神锐利,握紧渡篙,“感觉这瘴气是活的,锁着我们的‘味儿’。
”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肺部的不适感,将渡篙横在身前,顶端铁皮对准前方飘荡的灰白雾丝。
“跟紧我!
”
他低喝一声,猛地将体内残存的道力混合着一丝源自渡篙本身的沉重气息,灌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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