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政被解开铁链时,故意撞了一下陈墨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你倒是舍得让那孩子去涉险。不过,你以为转移典籍、疏散百姓就有用?子雷的震波一旦到了,整个咸阳城的地脉都会晃,粮囤会塌,学宫的梁木会断,你护得住典籍,护不住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陈墨没有接话,只是攥紧了总闸令牌,跟着吕政走出军帐。沙丘的风更烈了,沙砾打在脸上生疼,远处的胡杨林在风中摇曳,像无数个挥舞着的黑影。吕政走在前面,脚步轻快,显然对沙丘的地形极为熟悉,拐过几个沙丘后,眼前出现一个隐蔽的洞口——洞口被沙棘丛掩盖,只露出半尺宽的缝隙,隐约能闻到里面传来的火药味。
“进去吧。”吕政率先钻进洞口,陈墨跟在后面,洞口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沙砾蹭着小臂的伤口,疼得他额头冒冷汗。爬了约莫十步,洞口突然开阔,变成一个丈许见方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果然放着一叠黄色的符纸,上面画着扭曲的纹路,正是“逆震符”;石台旁边,还堆着几卷竹简,最上面一卷的封皮写着“六国贵族联络册”,墨迹是吕不韦特有的“蚕头燕尾”笔法。
“逆震符在这里,册子也在这里。”吕政拿起一叠符纸,递到陈墨面前,眼神里却突然多了几分复杂,“陈先生,你有没有想过,祖父为什么要布这么大的局?不是为了复辟吕氏,是因为嬴政的‘一统’,根本不是天下百姓要的——他修长城,征徭役,焚诗书(注:此处为伏笔,呼应后续焚书坑儒),迟早会逼反百姓。祖父要的,是‘天下共主’,是让六国贵族共治,让百姓不用再受秦法的严苛。”
陈墨接过逆震符,指尖触到符纸的粗糙纹理,却摇了摇头:“你错了。秦法严苛,是为了终结战乱;修长城,是为了抵御匈奴,让北方的百姓不用再被掳掠;‘书同文’‘车同轨’,是为了让天下人不用再因文字不通、度量不一而受苦。你祖父的‘共主’,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的割据,迟早还会引发战乱,受苦的,还是百姓。”
就在这时,石室的顶部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机关启动的声音!陈墨猛地抬头,只见石室顶部的石板缓缓落下,挡住了洞口,石台上的竹简突然燃起明火,竟是被符纸里藏着的磷粉引燃的!
“你耍我!”陈墨攥紧逆震符,怒视着吕政。少年却突然后退两步,靠在石壁上,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不是我耍你,是祖父早就布好的局——这石室的机关,只要有人拿起逆震符,就会启动。他说,若我能活到这一步,要么和你一起被埋在这里,要么……”少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剑,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要么,用我的血,启动‘逆震阵’,才能让逆震符真正起效。”
陈墨愣住了。他看着吕政眼底的决绝,看着石台上渐渐燃尽的竹简,突然明白,吕不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个孙子活下来——吕政不过是整个局里最后一枚“死棋”,一枚用来激活逆震符、却也注定要被牺牲的棋子。
“祖父说,牵机毒无解,九叶清鳞草只是幌子,你撑不了多久。”吕政的声音带着颤抖,却依旧握紧了短剑,“但逆震符需要‘血亲之血’才能激活,我是吕氏唯一的血亲……陈先生,答应我,若你能活着出去,别让咸阳的百姓受苦,别让学宫的文脉断绝。”
短剑划破咽喉的瞬间,鲜血溅在逆震符上,黄色的符纸突然泛起红光,石室里的地脉纹路开始闪烁,与符纸上的纹路渐渐重合。陈墨看着吕政倒在地上,少年的眼睛还圆睁着,望向咸阳的方向,突然想起在玄宫地道里,吕政说的那句“这是祖父留给我的‘天下’”——原来,所谓的“天下”,不过是一场用无数人鲜血铺就的骗局。
石室顶部的石板还在往下落,陈墨攥紧激活的逆震符,沿着石室角落的一道暗缝钻了出去——那是他方才注意到的,暗缝里刻着“楚地墨家”的标记,想必是当年吕不韦招揽的墨者留下的逃生通道。钻出暗缝时,沙丘的风依旧凛冽,远处传来斥候疾驰的马蹄声,是项伯派来的人,手里举着一面红色的旗帜——那是“平安”的信号,说明咸阳的子雷暂时还没引爆。
“先生!”项伯骑着马,从沙丘那边疾驰而来,少年的脸上满是尘土和汗水,看到陈墨,眼睛瞬间亮了,“你没事!太好了!蒙毅将军已经疏散了粮仓附近的百姓,鲁先生带着学士们转移了大半典籍,只是……学宫的典籍库还是出事了——一枚子雷被震波触动,炸塌了西角的书架,还好没人受伤。”
陈墨松了口气,将逆震符递给项伯:“快,把这符纸交给蒙毅,让他贴在咸阳城的地脉中枢——就在宫城的青铜鼎下,只有贴在那里,才能抵消母雷的震波,彻底阻止子雷引爆。”项伯接过符纸,翻身就要上马,却被陈墨拉住手腕:“还有,九叶清鳞草的事,别再找了,那是幌子。牵机毒……我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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