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个‘秦’字,下面是‘禾’,上面是‘春’,原来秦国是盼着天下丰收啊!”
陈墨站在太史令署的台阶上,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改变人们的观念很难,反对的声音还会持续很久,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动荡,但只要有一个百姓认同“书同文”的好处,这条路就没有走错。
夜幕降临时,内侍再次来到太史令署,说新君在偏殿召见。陈墨赶到时,异人正对着一幅地图出神,上面用朱砂圈着陇西和洛阳的位置。
“陈太史来了。”异人转过身,脸上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刚收到消息,‘书同文策’在各郡反响很好,连韩魏边境的商人都派人来问,能不能先学新字,方便通商。”
“这是民心所向。”陈墨道。
“可吕不韦不这么想。”异人的声音低沉下来,“他刚才来见朕,说‘书同文’是‘不急之务’,劝朕先集中精力平定陇西叛乱,还说……还说要罢免你的太史令,让李斯来主持国史。”
陈墨并不意外。李斯虽死,但吕不韦身边从不缺擅长权术的文人。他平静地说:“君上不必为难。太史令之位不重要,重要的是《秦记》和‘书同文’能继续下去。若君上觉得李斯的人更合适,臣可以让贤。”
“朕不是这个意思。”异人连忙道,“朕知道你是真心为大秦。只是……吕不韦掌握着军权,朕现在还动不了他。陇西的叛乱,恐怕还得靠他去平定。”
陈墨点头:“君上做得对,先稳定大局要紧。至于‘书同文’,臣可以暂时转入暗处,让文枢台的学者们继续推进,不与吕不韦正面冲突。”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上面是他连夜写就的“书同文三策”:一为“订字形”,整理六国文字,以秦篆为基,取各国之长;二为“编字书”,将常用字编成韵文,方便孩童学习;三为“设文驿”,在各郡设立传递文书的驿站,用新字书写公文,倒逼官吏学习。
“这三策,君上可先藏着。”陈墨将竹简递给异人,“待平定陇西,再逐步推行。相信用不了多久,天下人就会明白,‘书同文’不是秦人的霸道,是天下人的通途。”
异人接过竹简,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大秦的未来。他看着陈墨,眼中充满了感激:“陈太史,有你在,朕就放心了。”
陈墨躬身行礼,转身离开偏殿。月光洒在宫道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前路不会平坦,吕不韦的阻挠,陇西的叛乱,韩非的“存韩社”,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孝文王死因之谜,都像一道道关卡,等着他去攻克。
回到太史令署,陈墨重新点燃灯,继续校订《秦记》。他在“庄襄王元年”的条目下,郑重地写下:“春,王即位,颁《书同文策》,天下始知文枢之要。”
写完,他放下笔,走到窗前,望着咸阳宫的方向。紫宸殿的灯火还亮着,那是异人在批阅奏折。远处的陇西方向,隐约有烽火燃起,那是叛乱的信号。而太史令署的灯,也亮着,与宫城的灯火、远方的烽火,在夜色中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陈墨知道,这三簇火,象征着大秦的三种力量:王权、武力与文力。它们既相互制衡,又相互依存,共同推动着这个古老的国家,在铁血与文明的交织中,艰难地走向新的未来。
他拿起那卷刻着六国“王”字的残简,放在《秦记》之上。残简上的“王”字,写法各异,却都透着一股王者的威严。陈墨轻轻抚摸着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仿佛能感受到六国先民对“王”的理解——不仅仅是权力,更是责任,是让天下人“书同文,行同伦”的责任。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灯火摇曳。陈墨的目光落在案角的空白竹简上,那是留给“庄襄王本纪”后续的篇幅。他知道,属于异人的时代才刚刚开始,属于“书同文”的时代也才刚刚开始,而他和《秦记》,将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切。
只是在那摇曳的灯火中,他仿佛看到孝文王临终前的眼神,看到嬴傒被押出紫宸殿时的怒吼,看到吕不韦袖中那枚与邯郸暗卫相同的铜符,心中隐隐觉得,孝文王的死因,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而这背后,或许还藏着一个足以颠覆“书同文”事业的巨大阴谋。
夜色渐深,太史令署的灯却始终亮着,像一颗在乱世中坚守的文心,映照着青史简上那行刚写就的字:“文之未统,如河之未汇,终有泛滥之忧;书之既同,如车之有轨,方得致远之安。”
而在陇西的烽火与洛阳的暗流中,一场围绕着“书同文”和大秦未来的更严峻的考验,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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