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连连点头,然后走过来,对船老大说:“老刘,你的船损毁和油钱,镇上会负责给你补偿。你安心养着,这次多亏你了。”他又看向孟礼欢,目光中带着欣赏和好奇:“小伙子,你就是靠山屯的孟礼欢?好样的!临危不乱,勇敢有担当!镇上会表彰你的!”
船老大老刘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狂喜和难以置信的神色,摸着怀里那叠原封未动的钱,又听到还会有补偿,只觉得像做梦一样,对着领导和那年轻人千恩万谢。
孟礼欢却只是疲惫地摇了摇头:“领导,表彰就不用了,都是该做的。我大伯和堂哥……”
“放心,卫生所会全力救治。”领导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时,那出钱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撕下一页,用笔快速写了一个地址和名字,塞到孟礼欢手里,他的手上还带着被绳索勒出的血痕。
“孟礼欢同志,”他的语气郑重了许多,“这是我的联系地址。今天谢谢你,也谢谢船家。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可以按这个地址写信给我。后会有期。”
说完,他也不等孟礼欢回应,对那领导点了点头,便带着他那惊魂未定的同伴,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他们的离去也带着一丝神秘色彩,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猜测其身份。
孟礼欢捏着那张写着“秦海洋”这个名字和某个省城单位地址的纸条,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
今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就在这时,港口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
“好像……好像是个人!”
“被浪推上来的!”
众人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所有人。
孟礼欢、刚刚缓过点劲的孟繁森(被搀扶着)、船老大、以及赵家兄弟等人,都不由自主地朝着那边踉跄跑去。
防波堤下的浅水区,浑浊的海水冲刷着滩涂。
一具尸体,被海浪无情地推了上来,面朝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但依稀能辨认出样式。
工作人员上前,小心地将尸体翻转过来。
一张泡得肿胀发白、却依旧能辨认出轮廓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正是失踪的大堂哥——孟礼军!
他眼睛圆睁着,里面凝固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呼喊什么,却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儿啊!我的儿啊!”孟繁森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哀嚎,猛地挣脱搀扶的人,扑倒在地,抱着大儿子冰冷的尸体,老泪纵横,哭得浑身抽搐,几乎背过气去。
那哭声凄厉绝望,回荡在刚刚平静下来的港口上空,令人闻之心碎。
孟礼兵也被人搀扶着过来,看到大哥的惨状,直接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孟繁森悲痛欲绝的哭声和海浪的哗哗声。
所有人都沉默了,先前那点劫后余生的庆幸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冲击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悲凉和无声的叹息。
孟礼欢站在那里,看着大伯抱着堂哥痛哭的背影,看着那张年轻却已失去生气的脸,心中堵得难受。
这就是轻视大自然、贪婪冒进的代价吗?
这代价,实在太沉重了。
他默默地走上前,脱下自己那件同样湿透却勉强能蔽体的外衣,轻轻盖在了孟礼军的身上。
风,似乎彻底停了。
雨也小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丝。
天边,乌云缝隙里,竟然透出了一丝微弱的、惨白的阳光,无力地照射在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的土地和海面上。
劫后余生,却伴随着永远的失去和无尽的悲伤。
孟礼欢抬起头,望着那丝微光,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和悲伤气息的空气。
生活,总是以最残酷的方式,教会人成长与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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