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石矿脉第三层,污浊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腐血混合的腥臭,几乎要凝成实质。
林野跪在一堆嶙峋的碎岩中,十指的指甲早已翻裂,血肉模糊,却依旧死死抓着一柄断了一半的矿镐,机械地挖凿着面前渗出暗红液体的矿壁。
每一镐下去,震得他脱臼的左臂都在剧痛,但他连闷哼一声都不敢。
头顶的矿道支撑木吱呀作响,不断有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
不远处的高台上,监工赵奎壮硕的身影如一尊铁塔,他手里那条浸了油的牛皮铁鞭,正狠狠抽在一名昏死过去的矿工背上。
“啪!”的一声脆响,皮肉瞬间绽开,血花飞溅。
“废物!还想装死?”赵奎啐了一口浓痰,眼中满是暴戾。
林野的头埋得更低了。
在这暗无天日的矿洞里待了三年,他早已学会了唯一能活下去的准则——像条狗一样低头,哪怕胃里只剩下半口发霉的糠麸在翻江倒海,也不能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突然,整个矿洞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远处传来一阵沉闷如雷的轰鸣,仿佛地心深处有巨兽在咆哮。
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矿工,人称老瘸,脸色煞白地嘶吼起来:“塌了!是血脉反噬!快跑!”
他的话音未落,众人所在的整段矿道便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崩裂、塌陷。
支撑的木梁应声折断,千百斤的巨石裹挟着毁灭的气息,如暴雨般倾盆砸落。
凄厉的惨叫声响成一片,瞬间又被更大的轰鸣声吞没。
林野只觉一股恐怖的气浪迎面拍来,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撞在一侧的岩壁上。
剧痛从后背传来,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额角被尖锐的岩石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温热的鲜血瞬间流下,糊住了他的右眼,视线一片猩红。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肺里却灌满了呛人的粉尘,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子。
就在这时,一道壮硕的身影猛地扑了过来,是阿蛮。
这个平日里憨厚沉默的男人,用尽全身力气将林野推向一旁相对安全的角落。
“阿蛮!”林野惊呼。
然而,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恰在此时轰然砸落,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阿蛮的脊椎。
他那魁梧的身体猛地一震,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软软地瘫倒在地,嘴里大口大口地涌出血沫,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不!”林野目眦欲裂,拖着重伤的身体在摇摇欲坠的废墟中艰难爬行。
碎石不断砸在他的背上,每一下都让他痛不欲生,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阿蛮。
终于,他爬到了阿蛮身边,摸到了那只尚有余温的大手。
阿蛮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颤抖着,费力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粗糙的木牌,硬塞进林野手里。
那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刀法刻着两个字:小妹。
“……活……活下去……”阿蛮的声音细若蚊蝇,混杂着血泡破裂的声响,“……替我……看……”
话未说完,他的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无尽的悲恸与绝望如潮水般将林野淹没。
他死死咬住嘴唇,铁锈味的血腥在口中蔓延开来,剧痛强迫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答应了阿蛮!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手指抠进岩壁的缝隙,试图借力爬出这片死亡之地。
忽然,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丝异样的冰凉。
那感觉不像岩石,更像某种被打磨过的玉石。
他拼尽全力,用指甲挖开周围的碎石,赫然发现岩壁深处,竟嵌着一枚通体漆黑、表面泛着点点星辰般纹路的珠子。
就在这时,他指尖伤口渗出的鲜血,恰好滴落在了珠子之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枚黑色珠子仿佛活了过来,竟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化作一道黑光,无视皮肉的阻碍,瞬间钻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下一刻,林野的脑海轰然炸响,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机械声音凭空出现。
【万象天珠激活,开始绑定宿主……绑定成功。】
【击杀任何对宿主抱有敌意的生命体,可获取‘源点’。】
林野猛地一怔,还未理解这声音的含义,便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的感知被前所未有地放大了!
他能清晰“听”到头顶每一块碎石坠落的轨迹和风声,能“看”清三丈之外,监工赵奎正一脚踹开压在他身上的石板,毫发无伤地站了起来。
赵奎正用铁鞭抽打着一名被压住腿、尚在挣扎的矿工,鞭影的每一个落点,在林野的感知中都变得如同慢动作般清晰无比。
一块千斤巨石从他头顶正上方脱落,悄无声息地砸向他。
若是放在以前,他必死无疑。
但现在,他甚至能预判出巨石滚落的轨迹!
林野腰腹猛然发力,一个狼狈的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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