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杨芙靠在颜书的怀里,清晰地听见体内剑骨碎裂的声音。
“咔擦。”
清脆的响声,也同样回荡在这片纯白空间内。
“小芙,你听我说。”
她看见颜书递给自己一大把隐身符,她听见颜书一字一句嘱托。
阳光透过茂密草叶的遮挡,在杨芙的脸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让口鼻中奔流不停的鲜血都变得暖和起来。
多么和煦的天气。
[想知道你走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颜书跨出草丛,竹刀割破手掌,符修的鲜血更加助长天边雷霆的声势。
风势愈发猛烈,吹得树叶簌簌作响,飞溅的血滴混合飘零的落叶,如利刃般呼啸而过。
火势茫茫,一片焦黑与尘烟中,颜书冷颜站立。
一刀接着一刀,一符接着一符。
颜书好似不知疼痛,不知疲倦,以绝对的冷静计算每一张符咒的效果。
“啊。”杨芙发出一声惊呼。
丁尚扼住了颜书的脖颈,就要捏断。
撕空符带着颜书短距离瞬移,躲过必死的一击。
杨芙呜咽出声。
丁尚声东击西的一击并不高明,颜书明明可以躲过的。
但她瞧见颜书连脚步都站不稳了。
颜书,没有力气了。
从右手割到左手,再从左臂划到右臂,雪白的藕臂刻出一道道深红,血肉翻飞。
她,她从不知道颜书是靠这种法子活下来的。
他们都以为颜书手臂上残忍的伤口是丁尚伤的。
竟都是颜书自己割的。
颜书,得多疼啊。
这一刀刀不仅割在颜书的手上,更是割在她的心里。
杨芙泪如雨下。
颜书背靠树干,脸色苍白。
丁尚一把将颜书拎起,紧紧勒住她的脖子。
撕空符,失效了。
腰间的护心石也碎裂一地。
颜书,没有别的办法了。
杨芙看着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纯白空间内的画面戛然而止。
“不!”
杨芙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像记忆也停留在此处。
[想让她活吗?]
[颜书的命和一个凡人的命,孰轻孰重。]
“想,我想要颜书活下去。”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啊。”
杨芙娇小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泪珠一滴滴掉落。
“我选..”
“扑通,扑通。”蓦得,杨芙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两下。
她愣在了原地。
‘小芙,你听好。
我如果死在蒲山,那也是我的决定。
不论换了是谁,我都会做出一般无二的决定,即使是素未谋面的人。
不管我受多么重的伤,又或者修为终身止步于金丹,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并不是你的错。
从我答应帮余念开始,冥冥之中就会有一劫,避无可避。
不要再因此自责了,不要被蒲山困住,被我困住。’
颜书的温暖似乎还停留在她的头顶。
“不,我不能这么选。”
杨芙踉跄退后两步。
“如果因为选了颜姐姐,就会有一个凡人莫名的死去,颜姐姐会自责的。”
“我不想她自责。”
[你确定吗?]
莫名的威压来袭,千斤顶般的压力从天而降。
杨芙拔剑抵御,奋力给自己留出一线生机。
[恭喜你。]
杨芙大力喘息,两侧的发丝被汗水濡湿,她用剑及地才勉强撑住身形。
[夏阳川,或许能找到助你炼成剑骨的缘法。]
“结…结束了吗…”
——————
眼前的一切都是蒙蒙。
耳朵能听见丝丝风声,鼻尖能嗅到瞿寒身上类似皂荚的淡淡香气,手指能感受到吉咚发丝的柔软。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嘛,颜书乐观的想。
但她还是闭上了眼。
颜书原以为瞎了,眼前会是一片漆黑。
可是没有。
有光,有风,有流水,但睁着眼,就仿佛深处死气沉沉的古井,怎么也游不出。
干脆闭上吧,不好用的眼睛,反而误事。
颜书问起天道机缘,“是什么形式?”
瞿寒手心显现一方阵图,“祂送了我完整的封魔阵法。”
“倒是体贴。”
“你呢?”
“我啊..”
砰。
米汉将乐慕天绑成一团,丢在地上。
他拍拍双手,“是她吧,一头绿发,加上一身破破烂烂的绿衣服,在菇蕈林里还真不好找。”
乐慕天躺在地上,嘴角扯到最大。
她并没有说什么,在场众人却从她诡异的笑容中,得出了四个大字。
‘你死定了。’
米汉也扯了扯嘴角,回以四个大字。
‘那你试试。’
“颜书,他偷袭,无趣小人。”乐慕天看向抱着吉咚的颜书,“我给他下毒了,你不介意吧。”
米汉面色一凛,他用灵力检查身体一周,并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颜书撑着菇柄站了起来,将怀中的吉咚交给瞿寒。
“米汉,给乐道友解绑,”她朝着乐慕天的方向眉眼弯弯,“我替他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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