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并非虚无。
林野的意识在无尽的坠落中,触碰到了“地面”。那并非坚硬的实体,而是一种……由流动的光和信息构成的“基底”。他“站”在一片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奇异空间里,上下左右皆是缓缓旋转、明灭不定的记忆光流和破碎的符号,如同置身于一条浩瀚无垠的、由意识本身构筑的回廊。
这里就是信标内部?还是……他即将彻底消散前的最后幻象?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构成他形象的轮廓边缘正在不断逸散出细微的光尘,如同沙漏中流逝的沙,提醒着他那残酷的倒计时并未停止,只是在以另一种形式进行。
“存在性基础严重受损,逻辑链断裂超过74%……检测到高优先级‘织忆者’权限标记……启动深层意识对接协议……”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并非从外界传来,而是直接回响在这片意识空间的规则底层。是信标本身的智能?还是那个所谓的“观察者”?
不等林野细想,周围流动的光流骤然加速,如同受到吸引般向他汇聚而来!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感片段——有些属于他自己,有些则来自那些古老而污染的“织忆者”记忆碎片——强行涌入他的意识!
剧痛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这不仅仅是记忆的冲刷,更是对他“存在”本身的直接解构与重塑!信标似乎在试图“修复”他,但方式却是将他拆分成最基础的信息单元,然后按照某种古老的模板进行重组!
“不……我不是……零件……”林野在意识的狂潮中奋力挣扎,守护着属于“林野”的核心认知。他意识到,如果完全顺从这种“修复”,他或许能活下来,但那个活下来的存在,将不再是“林野”,而是一个承载着“织忆者”传承的、冰冷的工具!
他必须主导这个过程!
他强行凝聚起残存的自我意识,不再抗拒那些涌入的信息流,而是尝试去“理解”它们,去“梳理”它们!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化作梭子,在那混乱的记忆经纬中穿梭,将被陈默力量污染、变得黑暗扭曲的“织忆者”碎片小心翼翼地剥离、暂时封存;将属于他自己的、虽然黯淡却依旧闪烁的记忆光点重新串联、加固……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痛苦的过程,如同在崩碎的悬崖边重新垒砌高塔,每一次意识的调动,都加速着他自身存在的消耗。但他别无选择。
在外界,苏晓等人看到的是,包裹着林野的光茧剧烈地波动着,光芒明灭不定,林野的身体在光茧中时而凝实,时而透明得几乎看不见,仿佛在存在与虚无之间激烈拉锯。小雅依旧将散发着金光的玩偶紧紧按在光壁上,小脸上满是泪水与坚持,那金光似乎成了稳定光茧、延缓林野消散的关键力量。
而空中,那两架“肃清者”在经过短暂的逻辑判断后,似乎确认了下方的能量反应(尤其是信标异变和“裁决之钥”的活跃)属于必须清除的“高优先级异常”。它们的底部舱口再次亮起,暗紫色的湮灭光束重新开始凝聚!这一次,它们的瞄准更加精准,目标直接锁定了光茧核心的林野和信标本身!
“它们又要攻击了!”赵磊怒吼,抓起车上的一挺重型能量枪(山猫渠道搞来的硬货),对着其中一架“肃清者”疯狂扫射!炽白的能量弹划破夜空,打在“肃清者”光滑的黑色外壳上,却只溅起零星的火花,根本无法破防!
阿 Moon 也尝试用电子脉冲干扰,但“肃清者”的防御系统显然等级极高,收效甚微。
山猫、铁砧和键盘也利用手中的武器开火,试图吸引注意力或干扰其瞄准,但同样如同蚍蜉撼树。
绝望再次蔓延。他们根本无法阻止“肃清者”的攻击!
就在暗紫色光束即将达到发射临界点的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并非来自地面,而是来自远方的沙丘!一道凝练的、带着强烈空间切割波动的银白色光华,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精准地命中了一架“肃清者”正在蓄能的能量发射口!
“嗤啦——!”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响起!那架“肃清者”的发射口瞬间爆出一团混乱的电弧,蓄能过程被强行中断,整个机体剧烈摇晃起来!
紧接着,另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另一架“肃清者”的上方!是陈默!他不知何时赶到,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疯狂似乎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专注的冰冷所取代。他双手虚按,一股庞大的、带着“记忆清除”特性却更加凝聚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了第二架“肃清者”的感知和导航系统上!
那架“肃清者”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和混乱,如同失去了方向的陀螺,在空中歪歪扭扭地旋转起来,蓄能也被打断!
是陈默和李曼!他们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并对“肃清者”发动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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