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黑暗如同粘稠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裹挟着她不断下沉。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永恒的、令人窒息的坠落感。意识在虚无的边缘漂浮,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青烟。无数破碎的画面在黑暗中疯狂闪烁、冲撞:
林兆远胸口炸开的血花…林柔霜淬毒疯狂的笑…母亲古董胸针上那刺目的暗红…大哥苏承砚冰冷质疑的眼神…霍沉舟屏幕上那个跳动着幽绿光芒的进度条…最后定格在那个鲜血淋漓的文件夹名称——【苏氏抗癌新药H.S项目核心数据调换记录及经手人(林兆远/宋绾卿)】!
宋绾卿!
这个名字如同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念辞混乱的意识上!那个在霍沉舟公寓里,用傲慢韩语嘲讽她的女人!霍沉舟名义上的“未婚妻”!她竟然是…是调换母亲救命药的元凶之一?!
一股撕裂般的剧痛和滔天的恨意猛地从灵魂深处炸开!这剧痛像一把锋利的钩子,狠狠地钩住了她下沉的意识,猛地将她从无边的黑暗深渊中拖拽出来!
“呃——!”一声痛苦而短促的呻吟从喉咙里挤出。
苏念辞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白光瞬间涌入,刺激得她泪水瞬间涌出。模糊的视线里,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吊顶纹路,鼻端萦绕着消毒水和淡淡清洁剂混合的味道。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她躺在自己卧室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羽绒被,但那股从心底渗出来的寒意,却怎么也驱不散。
“念辞!你醒了!”一个带着浓浓担忧和疲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苏承砚正坐在床边。他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身上的家居服皱巴巴的,整个人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他端着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唇边,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笨拙和…小心翼翼?那眼神里,之前的冰冷审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后怕,还有一种被巨大真相冲击后的茫然无措。
“哥…”苏念辞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她避开递到唇边的水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目光急切地在房间里搜寻,“妈呢?!妈怎么样了?!”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比昏迷前的黑暗更让她窒息。
苏承砚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愧疚如同实质的潮水将他淹没。他放下水杯,声音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妈…在楼下的私人医疗室里。家庭医生和从霍氏调来的专家团队都在守着…情况…不太好。”
不太好?!
这三个字像三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苏念辞的心口!她猛地掀开被子,不顾身体的虚弱和酸痛,赤着脚就要往床下跳!“我要去看她!”
“念辞!冷静点!”苏承砚急忙按住她,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但他的声音却在微微发抖,“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也没用!霍沉舟…他在下面守着,还有最好的医生!他让我守着你醒来…”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妹妹苍白如纸的脸和那双盈满惊惶与痛楚的眼睛,声音艰涩,“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苏承砚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银色的、造型极其轻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平板电脑。屏幕是暗着的。
苏念辞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平板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是那个解密出来的文件!母亲SD卡里的真相!
她一把抢过平板,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指尖颤抖着按下侧面的电源键。
屏幕瞬间亮起!
没有复杂的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文件夹图标悬浮在屏幕中央。文件夹的名称,正是她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如同用鲜血书写的那一行字:
**【苏氏抗癌新药H.S项目核心数据调换记录及经手人(林兆远/宋绾卿)】**
每一个字符都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撕扯着她的神经!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尖重重地点在那个文件夹上!
文件夹瞬间展开!
里面并非预想中密密麻麻的文字报告,而是排列整齐的、标注着清晰日期的——录音文件!数量之多,令人心惊!
苏念辞的指尖因为巨大的震惊和急切而颤抖得更加厉害。她几乎没有思考,直接点开了时间戳最早的那一个文件。
【录音开始】
【背景有细微的键盘敲击声,环境似乎很私密】
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谄媚和贪婪的男声响起(林兆远):“…宋小姐,您放心,新一批的‘替代品’已经通过我们的渠道混进去了,标签做得天衣无缝,药检那边也打点好了,绝对查不出来!苏家那个蠢女人,还当是救命药呢,呵呵…”
一个冰冷、傲慢、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女声响起(宋绾卿),用的是流利的中文,但口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国腔调:“做得好。林先生,你的‘效率’我很满意。记住,苏夫人‘病程’的推进,必须和我们预期的‘节点’吻合。霍家那边,还等着看苏氏新药彻底失败的好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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