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斯就站在泛着淡蓝光晕的金属球旁,那金属球比他的头颅还大,表面布满了螺旋状的纹路,蓝芒便从纹路中丝丝缕缕地渗出。
他的手指苍白得近乎透明,骨节分明,指尖轻轻摩挲着球体表面时,指甲盖泛出淡淡的青紫色。起初只是轻触,蓝芒剥离得缓慢,像清晨的露珠滚落;
可随着他指尖力度微微加重,蓝芒剥离的速度陡然加快,细碎的光点簇成小流,落在他掌心后便温顺地化作暗紫色的魔力,顺着他的指缝钻进经脉里.
他的脖颈处能清晰看到魔力流动的痕迹,像一条暗紫色的小蛇,沿着血管蜿蜒而上,最终消失在太阳穴后。
“整个大陆的魔力都归我……”
马库斯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钟锤,在空旷的大厅里反复回荡,撞得穹顶的晶体都微微颤动。他顿了顿,头微微抬起,下巴扬起一道倨傲的弧线,后半句的语气陡然拔高,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凡躯级、灵醒级,都只能当我的魔力来源!”
他那双属于凯伦,林恩父亲的眼睛里,此刻没有半分属于父亲的温和。
瞳孔里跳动着暗紫色的火焰,映出无数扭曲的虚影:那是被魔力掠夺器吸干生命力的人,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皮肤皱缩,双目空洞;是他站在高台之上,脚下跪着无数臣服者,暗紫色的魔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他头顶凝成巨大的漩涡。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仿佛那血腥的画卷已经在他眼前铺展开来,触手可及。
林恩站在不远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他指尖发麻。
血珠从掌心的伤口渗出,顺着指缝滴落,砸在地面的光毯上,发出“嗒”的一声细微声响。
这声响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却根本压不住他心头翻涌的怒火。那怒火像燎原的野火,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烧得他浑身发烫,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的脑海里猛地闪过母亲艾拉的模样。
那是灵植庄园最温暖的清晨,母亲站在窗边的向日葵花丛旁,穿着淡绿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细小的白色雏菊。
向日葵开得正好,金色的花瓣上沾着晶莹的晨露,母亲伸出指尖,轻轻拂去一片花瓣上的露水,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她回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林恩,眼角立刻弯起,露出浅浅的梨涡,声音软得像棉花:“林恩,快过来,看这朵向日葵,今天又长高了呢。”
可这温暖的画面瞬间被大火撕裂。
林恩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庄园里的警报声尖锐得像要划破天空。火焰从西边的仓库开始蔓延,舔舐着木质的屋檐,发出“噼啪”的巨响。
黑色的浓烟滚滚而上,遮住了半边天空,连平日里明媚的阳光都变成了暗红色,落在地上像凝固的血。
他挣扎着抬头,看到母亲从火光里跑出来,淡绿色的长裙已经被烧得焦黑,头发散乱,脸上沾着烟灰。母亲朝着他的方向拼命跑来,嘴里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林恩!别怕!”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魔力像毒蛇般从斜刺里窜出,缠上了母亲的身体。
母亲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奔跑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下,裙摆被迅速蔓延的火焰吞噬,只留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恩的方向,里面满是不舍和担忧。
那时候他才七岁。
他不懂为什么温柔的母亲会被冠上“盗窃魔力结晶”的罪名,不懂为什么平日里笑着给他塞浆果的族人会一个个倒下,不懂为什么熟悉的家园会变成一片火海。
这些疑惑像种子一样埋在他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根发芽,长成了密密麻麻的荆棘,时时刻刻刺痛着他。
直到此刻,马库斯轻描淡写的话语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他尘封多年的记忆。所有的疑惑、痛苦、不甘,瞬间化作一把把尖锐的刀刃,在他的心脏里反复切割、搅动。
他看着眼前这个顶着父亲脸的恶魔,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残忍,终于明白!
就是这个人,毁掉了他的一切,杀死了他的母亲,灭了他的家族!
“你……”
林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一样。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体内的情绪太过汹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枷锁。
他死死地盯着马库斯那张与父亲一模一样的脸,脑海里不断闪过两个画面:一个是父亲画像里的模样,穿着银白色的铠甲,笑容温和,眼神里满是对他的宠溺;一个是此刻马库斯的模样,黑袍加身,眼神冰冷,嘴角挂着残忍的嘲讽。
这两张脸在他眼前不断重叠、分离,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复仇之火。
艾莉娅站在林恩身侧,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魔力波动变得狂暴。那波动像即将喷发的火山,表面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能摧毁一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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