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屈辱的泪水,模糊了陈默的视线。 被出卖的刺痛远比身体的伤痛更加刻骨铭心。他像一头被刺伤的野兽,拖着那副该死的、哗啦作响的镣铐,拼命向着黑山崖方向——那个老人电话里指出的错误方向——相反的一片更加茂密的荆棘丛亡命奔逃。
肺部如同破风箱般拉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高烧让他的脑袋昏沉无比,眼前的景物都在晃动扭曲。刚刚吞下的那点玉米饼和浑水提供的微弱能量,早在剧烈的奔跑和巨大的精神冲击下消耗殆尽。
他知道自己跑不远。身后的村庄里,恐怕已经炸开了锅。老岩的电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如果这地狱般的地方还有平静可言)的巨石,必然已惊动了所有觊觎赏金的人。摩托车的引擎声、人的叫喊声、犬吠声正迅速朝着这个方向聚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
灯光!好几道手电筒的光柱刺破了雨夜的黑暗,在他身后不远处胡乱扫射!
“在那边!!”
“快!围住他!别让他再钻进林子!”
“看到脚镣的反光了!就是他!”
完了。
陈默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的脚步变得更加踉跄沉重。荆棘撕扯着他的皮肉,但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有一种麻木的、濒死般的疲惫。
他扑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试图做最后的隐藏,但沉重的镣铐和剧烈的喘息彻底出卖了他。
几道强光手电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刺得他睁不开眼。
“找到了!在这里!”一个兴奋而狰狞的声音吼道。
脚步声迅速逼近。几个穿着雨衣、手持砍刀和土枪的村民率先冲了过来,脸上带着混合着恐惧、兴奋和贪婪的表情,将他团团围住,却不敢立刻上前——陈默那副绝望困兽的模样,依然有些骇人。
紧接着,更加沉重的摩托车引擎声咆哮而至!轮胎碾过泥泞,溅起大片污水。车上跳下来的,是坎吉手下那几个核心的打手,以及押运队的头目!他们脸色铁青,尤其是押运头目,眼神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坎吉没有亲自来,但他的一个心腹手下,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大步走上前,看着蜷缩在灌木丛中、如同落汤鸡般狼狈不堪的陈默,脸上露出极其残忍的笑容。
“妈的!小杂种!真能跑啊!害得老子们大半夜淋雨!”刀疤脸一口浓痰吐在陈默身边的泥水里。
押运头目也走上前,眼神冰冷地扫视着陈默,语气森寒:“编号KH-103,你是我见过最麻烦、最不听话的‘货物’!没有之一!”
他的目光转向那个闻讯赶来、正搓着手、一脸谄媚又夹杂着些许不安的老岩,冷冷问道:“是你发现的?”
“是是是!长官!是我!”老岩连忙点头哈腰,指着陈默,“他跑到我家门口要吃的,我一看他戴的这东西,就想起广播里的悬赏了!我立刻就想办法稳住他,赶紧给各位报信!”他完全隐瞒了自己最初的同情和之后的贪婪,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机智勇敢的举报者。
“嗯。”押运头目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美钞,看面额大概一千左右,扔给了老岩,“赏金的一部分。剩下的,等我们确认无误后会有人送来。”显然,他们也没打算全额支付。
老岩接过钱,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千恩万谢,那点微不足道的不安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仿佛地上那个因他而重新落入地狱的年轻人根本不存在。
“带走!”押运头目不再看那村民,厉声下令。
两个如狼似虎的打手立刻上前,粗暴地将陈默从灌木丛里拖了出来,丝毫不管那些尖刺在他身上划出新的血痕。陈默没有任何反抗,他已经彻底脱力,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用一双空洞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依次看过押运头目、刀疤脸、以及那个攥着钞票、满脸喜色的老岩。
他要记住这些脸。每一张。
“看什么看!还不老实!”刀疤脸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恼羞成怒,猛地抬起穿着军靴的脚,狠狠踹在陈默的腹部!
“呃!”陈默闷哼一声,身体如同虾米般弓起,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胃里那点刚刚吃下的东西混合着酸水猛地呕了出来。
“妈的!脏死了!”打手嫌弃地骂道,更加粗暴地拖拽着他。
“给他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差点又让他跑了!”押运头目冷冷地补充道,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
拳脚和棍棒如同雨点般落下,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有所顾忌的“避免损坏货物”的殴打,而是充满了报复性的、发泄怒气的毒打!他们恨他的逃跑,恨他带来的麻烦,恨他让他们在这鬼天气里奔波!
陈默蜷缩在冰冷的泥地里,任由拳脚加身,很快便被打得鼻青脸肿,口鼻溢血,意识再次开始模糊。只有那副冰冷的镣铐,依旧死死地锁在脚上,在殴打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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