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罗老太爷和罗明元仍在商讨对策,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四弟妹,你来了。” 罗明元看到四太太,带着几分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四太太微微点头,径直走到罗老太爷面前,屈膝行礼后,坚定地说道:“爹,关于和离一事,还望您能应允。如今家中这般混乱,罗明轩做出那等糊涂事,我实在难以再继续留在罗家。”
罗老太爷脸色阴沉,手中的拐杖重重顿了一下:“和离岂是小事?传出去,罗家的颜面何存!况且,你带着孩子走了,这家里的事谁来料理?”
四太太不慌不忙说道:“老太爷,我娘家虽不比罗家财大势大,但也能护我们母子周全。如今家中接连出事,连我嫁妆里的东西那位吴督军都能知道,只怕是有内鬼作祟。我留下来,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孩子们还小,我不想他们因为这个爹背负着骂名长大。”
罗老太爷一时哑口无言。
罗明元在一旁也忍不住开口:“父亲,四弟妹所言不无道理。如今老四干出这种事,吴督军这边又咄咄逼人,三房那边......不如让四弟妹带着孩子回娘家,几个孩子日后始终是要成家的,如果外人知晓了......另外,关于督军府索要的东西,你看……”
四太太微微欠身:“大哥,我嫁妆里的那套钟表,本是我母亲传家之物,意义非凡。那翡翠麒麟,是净儿的定亲信物,实在不该轻易交出去,但如今这情形,若能保得罗府一时安宁,我愿意拿出来。
罗老太爷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吴督军既然指名道姓要这两样东西,说明有吃里扒外的东西给他通风报信,这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狮子大开口。”
四太太斟酌一番说道:“我琢磨着,那翡翠麒麟和我的嫁妆,恐怕只是个由头。他们真正盯上的,怕是咱家的产业。”
罗明元目光微微一动,“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知道些什么?”
四太太看向罗明元:“大哥,自从知晓罗明轩和那戏子的事,我便暗中留意了些。恐怕咱们罗家的矿脉,被某些人盯上了,督军府此时插手,未必与此事无关。”
罗老太爷闻言,手中的拐杖狠狠顿了一下,“咱家的矿,那是祖上传下来的根基啊!”
就在这时,下人匆匆来报:“老太爷,四爷回来了!”
四太太一听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只见罗明轩醉醺醺地走进正堂,看到众人,还笑嘻嘻地打招呼:“哟,都在呢,这是商量啥大事呢?”
罗老太爷怒目圆睁,拐杖猛地朝地上一敲:“孽障!你还有脸回来!你做的好事!”
罗明轩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爹,您这是说啥呢?我最近不是挺老实的嘛?”
四太太在一旁翻了白眼,冷哼一声。
罗明元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质问道:“你真不知道那女人是东洋人?你如今为了一个女人,要将整个罗家置于何地?”
罗明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你们都知道了,那又怎样?她虽然是东洋人,但对我是真心的,而且,她能帮我介绍达官显贵,这有什么不好?”
罗明元怒斥道:“你简直是丧心病狂!为了区区一点生意,竟勾结东洋人,你对得起罗家的列祖列宗吗?”
罗明轩醉眼朦胧地说:“大哥,你懂什么,嫣红背后可是有大靠山的。只要我抱紧她的大腿,咱们罗家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罗老太爷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混账东西,咱们家当年就是被这些洋人害得差点家破人亡,你居然认贼作父!”
罗明轩不以为然,“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世道,谁有实力谁就是老大。我已经和她商量好了,只要让他们入股罗家的矿,他们保咱们家荣华富贵,督军算什么。”
罗老太爷闻言,如遭雷击。他怎么也没想到,罗明轩竟然糊涂到这种地步,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出卖家族的根基。
他用拐杖指着罗明轩,“你... 你这个逆子!滚!你给我滚出去!”
罗明元上前狠狠扇了罗明轩一个耳刮子:“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好好醒醒酒。”
进来几个下人将罗明轩拖了下去,罗明轩挣扎着喊道:“爹,您老可别犯糊涂啊!”
罗明元气急让人堵了他的嘴。
罗老太爷颓然坐下:“老四家的,爹同意你们和离,这混账东西不配做净儿他们的爹。”
四太太心中一喜,跪地规规矩矩地给罗老太爷磕了三个头:“多谢爹成全,我定会将孩子们教导好,绝不让他们辱没罗家名声。” 言罢,她起身整了整衣衫,神色间忧愁散去。
罗明元看着四太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四弟妹,和离手续我会尽快安排妥当。只是这一走,往后若有难处,尽管派人知会一声。”
四太太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大哥,多谢您这些年的关照,往后若有需要我出力之处,只要不违背道义,我定不会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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