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画室的榻榻米时,关谷正对着空白的分镜纸发愁。稿纸上的大阪街道总透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居酒屋的暖帘挂得太正,街角的邮筒歪得刻意,连石板路上的青苔都像是凭空画上去的,没有半点经年累月被雨水冲刷的层次感。
“又卡住了?”天宇端着两碗味增汤走进来,木屐踩在地板上的声响惊得关谷笔都掉了。他弯腰捡起笔,目光落在画纸上,指尖轻轻点在居酒屋的门框:“暖帘的结不对。”
关谷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哪里不对?我特意查了照片,就是这种‘万字结’啊。”
“结是对的,但位置偏了。”天宇从帆布包里翻出本速写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十几种暖帘的挂法,每种结的位置都标注着细微差异。“大阪的居酒屋讲究‘暖帘斜三分’,结要往门轴侧偏一点,这样推门时不会蹭到,时间长了,帘布边缘会自然形成一道弧度,你看——”他用铅笔在关谷的画稿上补了道浅痕,“就像这样,带着点被蹭旧的毛边。”
关谷盯着那道浅痕,突然想起爷爷常去的那家“佐藤屋”,暖帘确实总往左边歪,老板说“这样客人掀帘时省劲”。他抓起笔,在暖帘边缘添了几缕散开的线头,瞬间有了烟火气。
“还有街角的邮筒。”天宇指着画中那个歪得像要倒的铁皮筒,“大阪老街区的邮筒是‘三分歪’,底座埋得深,看着斜,其实稳得很。你这画得太晃了,像刚被台风刮过,真正的老邮筒,歪斜里带着股倔劲,就像——”他顿了顿,“就像守街口的老爷子,看着驼背,腰杆其实硬得很。”
关谷忍不住笑了,擦掉重画时特意调整了角度,让邮筒底座往地下多“扎”了半寸,顶部的歪斜度也收了收,果然看着稳了许多。这时他注意到天宇速写本上的居酒屋内部图,吧台上的酱油瓶、味增罐摆得整整齐齐,却在吧台下藏着个不起眼的小筐。
“这筐是干嘛的?”
“装空酒瓶的。”天宇指着筐沿画的细痕,“大阪居酒屋的老板爱喝酒,客人喝完的清酒瓶不马上扔,攒够一筐就自己喝。筐沿的痕是酒瓶磨出来的,越老的店,痕越深。”他看着关谷的画稿,“你这吧台太干净了,像没人用过,得添点‘乱’——比如吧台上溅的酱油渍,墙角堆的空酒箱,箱上还得有被踩过的脚印。”
关谷拿起马克笔,在吧台角落点了几滴深褐色的酱油渍,又在酒箱上画了个模糊的鞋印。画到居酒屋的门帘时,他忽然停笔:“对了,门帘上的字,是用什么字体?”
“手写的‘勘亭流’。”天宇拿起笔,在速写本上写了个“酒”字,笔画粗中有细,带着点随性的弧度,“大阪人嫌印刷字‘太正经’,居酒屋的字都找老书法家写,写的时候故意让最后一笔拖长点,像在说‘进来喝一杯嘛’。”
关谷跟着临摹,笔尖在纸上拖出长长的捺脚,果然比之前的印刷体多了几分热情。他抬头时,看见天宇正在补画石板路上的青苔,不是成片的绿,而是顺着石板缝隙蔓延的细痕,靠近墙角的地方稍密,路中间被踩得多的地方几乎没有。
“青苔也有讲究?”
“当然。”天宇指着画中一处凹陷的石板,“这里积雨,青苔会比别处厚,踩上去容易滑,老主顾都知道绕着走,时间长了,旁边会踏出一道浅沟。”他添了几道细密的脚印,从石板边缘绕过凹陷处,“你看,这样一走,路就活了。”
窗外的阳光爬到画稿上时,分镜里的大阪街道渐渐“活”了过来:斜挂的暖帘带着毛边,三分歪的邮筒守着街口,居酒屋的吧台上溅着酱油渍,石板路的青苔顺着缝隙爬,脚印绕开积水的凹坑——连空气里都像飘着清酒混着烤秋刀鱼的香气。
关谷翻到分镜的最后一格,画的是深夜的街道,居酒屋的灯还亮着,暖帘在风里轻轻晃。他犹豫了一下,在门口添了个蹲坐的人影,手里拿着瓶清酒,脚边放着个空酒瓶。
“这是……”
“佐藤屋的老板。”关谷的声音有点轻,“我爷爷以前总跟他蹲在门口喝酒,老板说‘暖帘歪点,人心才能正’。”他看着天宇,“你速写本里的细节,比照片还真,就像……就像你天天泡在那些巷子里似的。”
天宇合上速写本,阳光刚好落在封面上——那里印着行小字:“大阪住吉区,松本家隔壁”。他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那碗味增汤往关谷面前推了推:“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跟居酒屋的老味道一样,得趁热。”
关谷端起汤碗,热气模糊了镜片。他忽然觉得,天宇添的那些细节,从来不是来自什么照片或纪录片,而是藏在某个被时光记住的角落,等着被懂的人,一笔一笔,重新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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