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抱着失而复得的账本回到临时住处，刚把布包放在桌上，就迫不及待地翻开最常记的那本。夕阳透过窗户照在纸页上，他指尖拂过熟悉的字迹，嘴角刚扬起笑意，目光突然顿住 —— 第三十七页的右下角缺了一小块，边缘还沾着点模糊的油污，像是被人不小心撕坏后又揉过。
“这混小子！” 王大爷猛地一拍桌子，账本 “啪” 地合上。他一眼就认出，这页记的是去年帮小区修健身器材的开销明细，连买螺丝的五块八毛钱都写得清清楚楚。现在缺了角，虽然不影响主要内容，但看着就闹心 —— 这可是他五年心血，怎么能被折腾成这样？
怒火 “噌” 地一下窜上心头，王大爷抓起墙角的竹扫帚，转身就往楼下冲。刚到楼道口，就看见李四推着二手货摊往家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显然还在为找回账本松快。
“李四你给我站住！” 王大爷的怒吼像炸雷似的响起来。
李四吓得一个趔趄，小推车的轮子 “吱呀” 一声撞到台阶上，差点把车上的旧杂志晃掉。他回头看见王大爷举着扫帚冲过来，脸 “唰” 地白了，撒腿就往小区花坛跑：“王大爷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 王大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扫帚柄在手里攥得发白，“我账本被你撕坏了，今天非教训教训你这毛躁的小子不可！”
小区里的邻居们刚散了摊，听见动静纷纷回头。张大妈正在花坛边摘菜，看见这阵仗，连忙站起来喊：“老王别追了！当心摔着！” 卖西瓜的老李头也放下秤杆，笑着打趣：“这是咋了？爷孙俩玩捉迷藏呢？”
可王大爷压根没听，脚步虽然因为拄拐杖慢了点，但追得格外执着。李四年轻腿快，绕着圆形的花坛跑了半圈，回头看见王大爷还在追，心里又急又笑 —— 这老爷子都快七十了，怎么还这么有劲儿？
“王大爷您歇会儿！我赔您新本子还不行吗？” 李四边跑边喊，呼吸已经有些急促。花坛边的月季花刚开，花瓣被他带起的风刮得簌簌落，几个在花坛边玩跳房子的小孩吓得往旁边躲，拍着手喊：“追啊！追啊！”
“赔本子就行？” 王大爷喘着粗气，拐杖在地面敲得 “咚咚” 响，“我这上面的字能赔吗？我记的账能赔吗？” 他虽然跑得慢，但熟悉小区地形，眼看就要绕到李四前面，伸手就要抓他的后衣领。
李四吓得赶紧拐弯，差点撞到正在遛狗的刘奶奶。“对不住刘奶奶！” 他大喊着跳开，狗叫声、笑声、王大爷的怒骂声混在一起，整个小区都热闹起来。翠花刚从超市回来，拎着菜篮子站在路边笑：“李四你别跑了，跟王大爷好好道歉！”
“我道歉了！他不听啊！” 李四哭丧着脸，跑过卖冰棍的小摊时，突然灵机一动，“王大爷！我请您吃冰棍！老冰棍！您最爱吃的那种！”
王大爷的脚步顿了一下，喉结动了动 —— 他确实爱啃老冰棍，尤其是夏天，一天能吃两根。但转念一想账本上的破角，怒火又上来了：“少来这套！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说着又追了上去。
这时候两人已经绕着花坛跑了两圈，李四的 T 恤全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喘气像拉风箱似的：“王大爷…… 您饶了我吧…… 我不仅赔新本子…… 还帮您把缺的账补回来…… 您说多少我记多少……”
“你能记准？” 王大爷放缓了脚步，扫帚也放了下来。他知道李四老实，说补肯定会用心补，但心里的气还没消，“补账也不行！必须给你点教训，不然你下次还敢马虎！”
“那您说咋教训！只要不打我，干啥都行！” 李四扶着膝盖直喘气，跑不动了，干脆停下来转身面对王大爷。
周围的邻居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劝：“老王算了算了，李四也不是故意的。”“是啊，他都答应赔本子补账了，别气了。” 张大妈递过来一瓶水：“先喝点水歇歇，别中暑了。”
王大爷接过水喝了一口，喘着气瞪着李四：“我问你，那页账记的啥你知道不？”
“知道知道！” 李四连忙点头，他之前翻账本时扫过几眼，“是去年修健身器材的账，买螺丝五块八，焊管子二十块，还有买油漆十五块六！”
王大爷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么清楚，脸色稍微缓和了点：“算你小子还有点记性。那你说，怎么赔我？”
“我明天就去买最好的笔记本，跟您这一模一样的红封面！” 李四拍着胸脯保证，“再帮您把缺的账一字不差补回来，晚上再请您吃冰棍，买十根！您想吃多少吃多少！”
“十根？你想齁死我啊？” 王大爷忍不住笑了，骂了句 “混小子”，把扫帚往地上一扔，“行了，就这么定！要是补错一个字，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定不会错！” 李四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花坛边，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草地上。周围的邻居们也笑了起来，张大妈拍着他的背说：“你这孩子，早这样不就完了，非得让老王追着跑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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