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城内一个更夫,也是张老三布下的眼线之一。他迅速将一个小巧的、裹着蜡丸的纸团塞到张老三手中,然后若无其事地敲着梆子走远了。
张老三不动声色,借着一个转身观察城外的机会,捏碎蜡丸,就着微弱的光线扫过纸上的密语。信息很简单,却让他心头猛地一紧:“风雨将至,子时三刻,见火为号,相机而动。”落款是一个模糊的印记,但他认得,那是最高级别的行动指令,意味着最终的时刻即将来临,要求他们做好一切准备,在约定信号出现时,不惜一切代价制造混乱,配合城外行动。
他将纸条嚼碎咽下,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的潜伏,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巡查,在经过绞盘房时,对里面那个辅兵头目使了个眼色,手指在门框上轻轻敲了三下。辅兵头目会意,微微颔首。
子时将近,城外的黑暗如同浓墨般化不开,江面上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城头上的守军经过大半夜的紧张,疲惫开始袭来,不少哨兵抱着兵器,靠着垛口打起了瞌睡。连那位赵千户,也因连日劳累,在城门楼里暂时歇息,只留几个亲兵在外值守。
张老三的心跳如同擂鼓,他估算着时间,手心微微出汗,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悄悄将手下那名什长和另外两名可靠的弟兄召集到一段人少的城墙马面后。
“兄弟们,”张老三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上面的命令下来了,就在今夜,我等建功立业,就在此刻!”
那什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紧张:“三哥,你说怎么干?弟兄们跟着你!”
“听着,”张老三快速布置,“王五,你带两个人,一刻钟后,去靠近钟阜门方向的城墙根下,点燃那堆预备用来熏蚊虫的湿柴,弄出浓烟,越大越好,装作失火,吸引那边守军的注意!”
“李瘸子,”他看向那名辅兵头目,“信号一起,你和你的人,立刻想办法卡死或者破坏绞盘的备用机关,让铁闸短时间内无法正常升起!但记住,要做得像意外故障!”
“剩下的人,跟着我。”张老三眼中寒光一闪,“一旦城外有动静,我们就地在城墙上制造混乱,大喊‘燕军进城了’、‘城破了’,能闹多大闹多大!重点是搅乱军心,让守军自相惊扰!”
“明白!”几人低声应道,眼中都燃起了豁出去的火焰。
就在张老三等人悄然布置的同时,遥远的琼州鹿回头湾,虽已是深夜,林霄的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他并未入睡,而是与苏婉一同站在那幅巨大的大明舆图前,目光死死盯在南京的位置。桌上,摊开着察事司能送来的最后几份关于南京防务的零星情报,但更多的,是凭借经验和直觉进行的推演。
“算时日,燕王殿下的大军,应该已兵临城下了。”林霄的声音有些沙哑,连续多日的焦虑和等待,让他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苏婉轻轻为他披上一件外袍,柔声道:“霄郎,我们能做的,都已做了。张小旗他们是颗钉子,能否钉进金川门这块硬木头,何时钉进去,钉多深,现在只能看天意和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她虽远在南海,但通过零散的情报和与林霄的分析,对南京的局势和张小旗等人的处境亦有清晰判断。
林霄握住苏婉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叹道:“是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布下这步暗棋,已是竭尽所能。如今这千里之外的博弈,已非你我所能直接掌控。只盼他们……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舆图,仿佛要穿透这千山万水,看到那座在黑暗中挣扎的帝都。“金川门……但愿我当年随手布下的这子闲棋,真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建文四年六月乙丑,子时三刻。
南京城西北方向,靠近长江的夜空,突然被一道耀眼的赤红色光芒撕裂!那是一支巨大的火箭,带着凄厉的呼啸,从燕军隐秘的阵地上腾空而起,划破沉沉的夜幕,如同陨星般坠向金川门方向!
“信号!是信号!”几乎在火箭升空的瞬间,一直在城头密切注视城外动静的张老三心中狂吼。他毫不犹豫,猛地抽出腰刀,对身边早已准备好的弟兄们嘶声大吼:“燕军袭城!快!敲警钟!敌军从江上来了!”
与此同时,靠近钟阜门方向的城墙根下,一股浓烈的黑烟伴随着火光冲天而起!王五等人成功点燃了湿柴堆,并故意打翻了几个火把,引燃了附近的杂物,制造出失火的假象。
“走水了!走水了!” “那边怎么回事?” 附近的守军顿时一阵骚动,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金川门绞盘房内传来一声金属断裂的刺耳巨响和几声惊呼!李瘸子等人按照计划,用重锤砸毁了绞盘的关键传动部件,并故意制造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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