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的手还在抖。
不是因为怕，是气的。指节死死扣着那条蓝宝石项链，冷得像块冰，可她攥得更紧，仿佛一松手，刚才那一幕就会从没发生过。
萧沉舟站在她身后半步，没说话，也没催。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废话。人死了可以救，心死了才最难哄——这话是他昨天在系统日志里偷听到的女主心声，现在想想，还挺准。
楚明舒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呼吸浅得几乎摸不到脉搏。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你算什么姐姐？装什么大义凛然？从小到大抢我爸妈、抢我身份、连哭都比我响亮！现在倒好，挨了针还摆出一副‘我赎罪了’的样子？谁要你赎！”
话音刚落，识海猛地一烫。
命运书签嗡地炸开一道光，像是被她的怨气当场点爆。
【检测到高浓度情绪波动，记忆回溯权限解锁：目标物品——蓝宝石项链，残留意识波长匹配度87.3%】
“哈？”楚明舒冷笑，“现在连系统都开始煽情了？还匹配度？你以为这是相亲平台吗？”
但她还是把书签意识顺着项链探了进去。
蓝宝石表面咔地裂开一道细纹，数据流如萤火虫般涌出，在空中拼成一段段画面——
密室，灯光惨白。
年幼的楚明瑶被按在椅子上，秦无绝站在阴影里，声音温柔得瘆人：“记住，你是楚家真千金，她是冒牌货。你说的话，做的事，都要符合这个身份。”
女孩睁着眼，眼泪往下掉，嘴角却被机械装置强行拉起，形成一个标准微笑。
下一幕，她在书房翻箱倒柜，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设计草图——正是楚明舒七岁时画的“星际汉服”初稿。她盯着看了很久，然后一笔一笔临摹，笔尖都在抖。
再往后，认亲宴前夜，她坐在床边烧日记。火焰吞掉一页页字迹，最后一句写着：“如果我不是她，那我到底是谁？”
楚明舒脑子嗡的一声。
“等等……所以她不是讨厌我，是羡慕我能做自己？”
萧沉舟低声道：“书签不会造假。她活了十八年，每一步都被写好了剧本。你喜欢的设计，她偷偷学；你穿的衣服，她照着买；就连你冷笑的样子，她都对着镜子练过三百遍。”
“闭嘴！”楚明舒吼他，“谁要听你分析姐妹伦理剧？”
可她的手却不受控地抚上项链，指尖压住那道裂缝，心声再次炸开：“那你告诉我，她凭什么？凭什么我一个人在孤儿院啃冷馒头的时候，她在家里吃蛋糕？凭什么我现在好不容易回来，还得为她心软？”
书签又是一震。
【警告：情感阻塞，解密进度停滞。解锁条件：承认亲属关系】
“啥？”楚明舒瞪眼，“现在连系统都开始搞亲情绑架了？还‘承认亲属关系’？我又不是民政局窗口！”
萧沉舟难得没嘲讽，反而蹲下来，和她平视：“你不想认，可以。但别否认她为你挡针的事实。那不是程序，是选择。”
楚明舒喉咙动了动。
她低头看楚明瑶的脸。苍白，嘴唇发紫，手指还保持着推开她的姿势，像是生怕自己沾染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你傻不傻？”她声音哑了，“我要是真那么重要，你怎么不在认亲宴上站出来说实话？怎么不在爸妈面前撕了那张假出生证明？现在拿命换一句‘我错了’，有意思吗？”
没人回答。
只有实验室的警报还在响，红光扫过地面，映得项链上的蓝宝石忽明忽暗。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极轻地说了一句：“如果你真是我妹妹……那我不该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你。”
话音落下，书签猛然爆发出刺目星光。
项链最后一层封印碎裂，数据流重组，浮现一行文字：
【实验体编号CMY-02，基因匹配度99.8%，与CM-S（楚明舒）同源双生，母体妊娠分裂所致】
空气静了一瞬。
“双生？”楚明舒喃喃，“所以……我们本来就是一个？”
“嗯。”萧沉舟点头，“一卵分裂，分别被送走。你是自然成长体，她是人工干预后的‘完美复刻版’。秦无绝想造一个完全受控的你，结果……她有了自己的心。”
楚明舒愣住。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发烧，孤儿院的老院长都说她总在梦里喊“妹妹”。她一直以为是幻觉。
原来不是。
那是血脉在叫她。
她低头看着楚明瑶的脸，忽然发现她们眉心那颗小痣，位置一模一样。
“所以这十八年，她不是在演我。”楚明舒声音发颤，“她是在……当我自己都没敢当的自己。”
萧沉舟没接话，只是默默把手放在她肩上。
楚明舒睁开眼，眼神变了。
不再是恨，也不是愧，而是一种近乎荒谬的清醒。
“难怪她总学我冷笑。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笑。”她扯了扯嘴角，“我还以为她在讽刺我，其实……她是在模仿活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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