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隘口的风,总在夜里变得格外刁钻。
林晚儿蹲在新灶前,指尖抚过锅沿残留的一圈焦痕。
这同心灶启用不过三日,饭糊了两次,水也浑了一回——可她查遍柴料、验过井水、敲遍灶膛砖缝,竟无一处破绽。
百姓起初还笑着打圆场:“新灶脾气躁,得磨合。”可她知道,这不是火候的事。
是有人,在动她的“声”。
夜深后,她背靠土墙闭目而坐,呼吸放得极轻。
风从烟囱倒灌进来,带着余烬的微腥,本该是空寂的呜咽,可她听出了异样——那不是气流穿行的悠长哨音,而是某种细小的、金属与陶管摩擦般的刮擦声,断续如脉搏,藏在风息之间。
她没睁眼,只缓缓抬起右手,三指并拢,贴耳侧一划。
墙角阴影里,沈哑子立刻起身,跛着脚走近。
他是聋匠,却因失聪反听得更清:震动、节奏、墙体传来的细微震颤,皆在他掌中化为语言。
林晚儿用手势比划:烟囱有眼,有人在听饭声。
沈哑子眉头骤紧,回以手势:“老法子,‘耳瓮’。”他指尖点地,又画了个倒扣陶罐的形状——三十年前元军围城时,便有暗桩埋瓮于民灶四周,借陶器共振窃听炊事密语,连米粒落锅几声都能辨出。
林晚儿眸光一沉。
次日清晨,她站在灶台边,当着十几个轮值妇人的面高声道:“明日午时,试烹‘断魂辣面’!红油泼三遍,辣子炒到冒青烟!”话音落下,人群骚动,有人惊呼“怕是要呛死巡山鸟”,也有人笑骂“这是要辣退元兵啊”。
她嘴角微扬,转身入屋,却命阿青悄悄备下清淡米羹,另将一锅冷水置于灶心,只待热气腾腾,掩人耳目。
入夜,她在灶壁夹层嵌入一根极细银线,牵出墙外,系上铜铃。
铃小如豆,悬于枯草间,非近身难察。
三更天,月隐云后。
铃,微震。
几乎同时,李三耳睁开眼——这个自称“听见一百种死法”的流浪说书人,耳朵比狗还灵。
他轻轻拍醒林晚儿,两人伏在柴垛之后,屏息不动。
不多时,一条黑影自山道匍匐而来,动作熟稔,直扑灶后。
那人从怀中取出薄刃,撬开一块松动的青砖,伸手进去,摸出一枚裹着油布的小竹管,正欲撤离,冷不防脚下一绊——银线绷紧,铃再响!
火把骤然亮起。
林晚儿与李三耳跃出,沈哑子堵住退路,三人合力将黑影按倒在地。
蒙面布扯下,众人皆怔。
竟是村塾那位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平日讲《论语》摇头晃脑,还教孩童写“民以食为天”。
他被押至堂前,不挣扎,也不辩解,只反复低语:“饭太响了……会招来铁蹄……饭太响了……”
周芷若闻讯赶来,眉宇凝霜。
她翻开随身携带的“换灶日”支持者名录,指尖停在那个名字上——王允之,三日前曾带头签署联名书,愿捐祖传陶锅作灶具。
她沉默良久,下令搜其居所。
在书房砚台底部,发现一枚微型蜡丸,色如墨渍,极易误认为陈年污垢。
剖开后,内藏一张丝帛,浸染着淡不可察的药水痕迹,另有简略路线图,七处红点赫然标注——正是已建成的同心灶位置。
韩九姑被请来。
盲绣娘指尖轻触蜡丸表面,凑近嗅了片刻,忽然浑身一凛:“北疆狼毒花汁……混了羊胆碱。”她声音压得极低,“这是‘影舌’的密写法。三十年前,元军派人在各镇茶肆饭馆装聋作哑,专录百姓闲谈,一字一句送往大营。他们称自己为‘听饭的人’。”
堂内死寂。
李三耳盯着那张图,忽然笑了,笑声沙哑如磨刀石:“原来我们煮的不是粥,是情报。”
他站起身,掸去衣上尘土:“我去南边走一趟。”
众人望他。
“我本就是流浪艺人,唱个曲、讨碗饭,谁也不会多看一眼。”他背上琵琶,拄起竹杖,临行前看了林晚儿一眼,“你要找的不是耳朵,是耳朵背后的嘴。”
七日后,他归来。
脸上多了道划伤,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在周芷若耳边低语几句,又将一段口诀写在纸上:
“灶响三声,门闭五更;若闻甜香,即报鹰翎。”
他说,这口诀已在三个驿站茶摊流传,商旅之间悄然传递。
有人不信,嗤笑“做饭也有军情?”可更多人压低声音:“上面说了,这群娘们儿比刀剑还毒,她们把仇恨熬进饭里了。”
林晚儿听完,久久未语。
她走到灶前,掀开锅盖。
清水沸腾,白气升腾,映得她脸上旧疤忽明忽暗。
原来敌人早已不再烧灶,而是学会了听灶。
听谁在煮,煮什么,为何而煮。
她缓缓合上锅盖,转身望向韩九姑:“您织的那幅‘味图谱’……还能再添几笔吗?”
韩九姑坐在角落,手中针线未停,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只要你想改味道,我就敢织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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