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阿青跪坐在焦黑的餐车残骸旁,手中捏着那封水浸显字的无名信——“你们走得越远,他们越怕”。
她指尖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昨夜大火来得蹊跷,守夜轮值清晰,火哨三更换岗,巡更路线从未松懈,却无人察觉纵火踪迹。
这火,是内应?
还是早已被盯上,只等一个时机?
她翻开烧得半残的《搅勺录》,纸页蜷曲焦黑,边角一碰即碎。
可就在最后一页,炭笔补记一行小字:“桑柴香能破军心。”字迹潦草却坚定,是林晚儿的笔。
阿青心头猛地一震。
原来那一夜,她们用桑条点火,并非偶然。
她猛然抬头,望向十步之外的林晚儿。
那人正蹲在一辆翻倒的餐车旁,手中小锤一下下敲打变形的锅沿,铁屑如雪般簌簌落下。
她的动作沉稳,仿佛不是在修一口锅,而是在缝合某种即将断裂的东西。
“我们……还要走吗?”阿青轻声问,声音几乎被风卷走。
林晚儿停下锤子,吹去掌心的铁屑,抬起眼。
晨光落在她脸上,照出一道旧疤,从耳根斜划至下颌,像是某次逃亡中留下的印记。
“饭不怕烧,”她缓缓道,“怕的是没人敢再煮。”
话音落时,周芷若已走来。
素衣依旧整洁,发髻一丝不乱,唯有袖口沾着灰烬,泄露了昨夜奔忙的痕迹。
她环视一圈,目光扫过残车、焦木、散落的陶片,最终停在仅存的六辆完好餐车上。
“清点。”她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站直了身。
损失惨重。
二十辆车,只剩六辆可用;粮食耗损过半,干柴尽毁;最痛惜的是“味笺盒”——那承载六色滋味的琉璃匣,如今赤红珠裂,靛蓝彻底失踪,仅余四色孤零零嵌在焦木之中。
那是民心的图谱,是她们一路用舌头听来的呐喊与沉默,如今竟被一把火烧成了虚无。
人群陷入死寂。
有人低头盯着脚尖,有人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希望像灶膛里的余火,将熄未熄。
就在这时,脚步声自雾中传来。
众人抬眼,只见苏掌柜肩扛一只沉重大木箱,踏着灰土缓步而来。
她一身粗布裙袄,外罩油皮短褂,发髻随意挽起,插着一根铜簪,眉梢眼角却仍藏着酒肆东主的锐利风韵。
“我知道你们要重建。”她将箱子重重放在地上,尘灰腾起,像一声闷喝。
她掀开箱盖,众人屏息——上百只空味笺盒整齐码放其中,每一只都依原样六格分明,琉璃珠颜色鲜亮,仿佛从未离散。
“我在七镇都留了备份。”她淡淡道,“真正的味道,从来不只写在一地。”
阿青怔住:“你……早就知道会出事?”
苏掌柜冷笑一声:“我娘是炊妇,死在元兵破城那夜。她说,能让兵放下弓的饭,比刀还锋利。可利器现世,必遭折断。”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所以我早令各地联络点依样复刻,暗嘱店主:‘若巡行车不来,便是出事了。’今日,我来了。”
周芷若凝视她良久,终于低声问:“为何信我们?”
苏掌柜一笑,眼中却有泪光一闪而过:“因为我娘说过,能让兵放下弓的饭,值得我赌一次命。”
风忽止,雾渐散。
周芷若转身,立于废墟中央,声音清冷如霜:“我们要重绘‘民心滋味图’。”
消息传出去不过三日,竟有数十人徒步赶来。
他们从山坳里、荒村里、塌屋后走出,带着陶罐、竹筒、布包,盛着家中最后一口存粮。
一位老妪颤巍巍捧来半碗陈年腌米,米粒泛黄,酒糟味浓烈:“这是我男人战死前吃的最后一顿,他说,酸够劲,才有力气上阵。”
一名少年献上晒干的野蕨饼,黑如炭片:“这是我们山民躲元兵时活命的味,苦到舌根发麻,可咽下去,人还能走。”
林晚儿与赵铁尺在废墟旁搭起临时灶台。
赵铁尺寡言,却手稳如钟,他取出随身模具,连夜浇铸出三座简易炉膛,以碎砖为基,烂木为梁,竟比官造灶台更耐火。
每收一味,便现场复刻其烹法。
阿青立于灶侧,口述风味来历,众人围拢校正——甜几分?
酸几时入?
柴用何类?
火候几刻?
一字一句,重新录入新制的防水蜡笺。
当第一锅“百人合粥”沸腾时,香气冲天而起。
那是酸辣甘苦咸淡混杂的味道,是无数记忆在锅中碰撞、交融、升腾。
米香裹着枣甜,醋气缠着烟熏,苦蕨与蜜渣同化,咸泪渗进汤底。
有人忽然蹲下,掩面而泣;有人仰头望着天空,任风吹干脸上的湿痕。
阿青站在灶前,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
他们烧的不是饭,是人心的回响。
就在此时,赵二拐从外围踱步而来。
他瘸腿拖地,身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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