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河谷的风,似乎比往日更凉了些。吹过空荡荡的马车厢,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像是某种温柔的叹息。
我坐在车辕上,膝上盖着他临走前非要给我披上的厚毯子。毯子很暖和,带着一丝他身上特有的、阳光晒过青草般的干净气息。只是,再暖的毯子,似乎也抵不过那个天然的人形火炉离去后留下的空寂。
他说,回师门一趟,去寻新的方子。
火麟飞啊……撒谎的时候,眼睛总是格外亮,语气总是格外急,像是生怕别人不信,又像是要说服他自己。
我岂会看不出来?
他那身内力,磅礴浩然,至阳至刚,运转法门与我认知中任何一派武学都迥然不同,倒更像是……引动了天地间某种最本源的力量。他那些时不时冒出的新奇念头、古怪词汇,他对这个世界常识的惊人匮乏与同样惊人的快速适应……还有他提及“家乡”时,那偶尔流露的、穿越了无尽时空般的思念。
我早已猜到,他来自一个我无法想象的地方。他的“师门”,远在星辰之外。
此次归去,是为我吧。
为了我这具早已被剧毒侵蚀得千疮百孔、药石罔效的残躯,去搏那一线渺茫得近乎虚幻的生机。
这个傻子……总是这样,一腔热血,不管不顾地撞进来。像一轮永不坠落的太阳,强行将光和热带给我这片早已冰封的土地。
我应该庆幸他离开的时候是春天刚刚过去吗?
河谷两岸,草木葱茏,夏意初显,生机勃勃。若是秋冬时节,万物凋零,寒风萧瑟,他这一走,我独对这满目苍凉,怕是更难熬了。
可是……为何明明身处盛夏将临的温暖时节,我却觉得,比以往任何一个独自度过的严冬,都要寒冷,都要……寂寞。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明明以前,最习惯的就是孤独。
5年多了。从东海之滨那一战,从四顾门分崩离析,从李相夷“死”去,李莲花“活”下来开始,我就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习惯了一个人驾着莲花楼,漫无目的地行走;习惯了一个人对着药炉,熬煮那些明知无用却不得不喝的苦药;习惯了一个人在深夜被寒毒痛醒,咬着牙默默承受,等待天明。
孤独是常态,是保护色,是麻痹痛苦的良药。我早已安之若素。
可为什么,他只是来了短短数月,这般深入骨髓的习惯,就被轻易打破了?
现在少了一个人,这辆小小的莲花楼,竟显得如此空旷。耳边不再有他精力充沛、喋喋不休的唠叨,不再有他哼唱那些不成调却莫名欢快的古怪歌谣,不再有他笨手笨脚却又无比专注地鼓捣药膳时,锅碗瓢盆发出的叮当响声。
世界,一下子安静得让人心慌。
只剩下风声,水声,和我自己越来越清晰的、缓慢而沉重的心跳声。
竟会觉得……太过寂寞了。
特别思念着他。
思念他掌心贴在我后背时,那源源不断渡来的、温暖醇和的内力。
思念他盯着我喝完药后,像变戏法一样掏出各种甜得发腻的点心,眼睛亮晶晶地等着我评价的模样。
思念他每晚自然而然地靠过来,用那身滚烫的体温驱散我彻骨寒意时,那份不容拒绝的霸道和……温柔。
思念他毫无保留的信任,清澈见底的眼神,以及那句斩钉截铁的“我陪你”。
谁会不喜欢一个向自己奔赴而来的太阳呢?
那么温暖,那么纯粹,炽热得能融化一切坚冰。
他从不问我过去是谁,从不计较我身中剧毒是个多大的麻烦,只是一门心思、想方设法地对我好。这种好,简单,直接,没有任何算计和杂质,珍贵得让我这颗早已冷硬的心,都无法不动容。
甚至……让我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贪恋。
贪恋那份温暖,贪恋那份陪伴,贪恋那份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在身边的笃定。
所以,当他提出要离开时,我心中虽有不舍和担忧,却终究没有点破,也没有阻拦。
那是他的来处,有他的牵挂,或许……也有能解救我的、唯一的希望。我怎能因一己私心,将他困在这方逐渐走向死亡的天地?
只是,这等待的时日,未免有些难熬。
一日不见,尚可。两日三日,便觉这夏日时光漫长得出奇。
以往这时,他该拉着我去溪边钓鱼,美其名曰“放松身心”,实则自己玩得不亦乐乎,最后总能满载而归,然后兴致勃勃地研究新的烤鱼方法。
或是捧着一本不知从哪找来的杂书,凑过来问我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问题,那双总是充满好奇的眼睛里,闪烁着惊人的求知欲。
又或是,什么都不做,只是并排坐在夕阳下,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路上的见闻,我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上一两句。金色的余晖洒在他身上,也落在我肩头,竟让人觉得,岁月或许也可以这般静好。
如今,夕阳依旧每日落下,将河谷染成一片暖金色。只是独坐黄昏,无人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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