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多在浣花谷的竹屋里,一躺便是半月。
这半月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与剧痛的折磨中交替。少林师叔祖的那一指“一指禅”,蕴含了精纯无比的佛门罡气,几乎震散了他苦修多年的玄冥真气。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霸道内力在他经脉中厮杀冲撞,每一次发作,都如同将他的五脏六腑置于熔炉与冰窖之间反复煎熬。
伊晨几乎是衣不解带地守在他身边。
她翻遍了师父平一指留下的所有医书典籍,尝试了数十种药方,外敷内服,金针渡穴,用尽了浑身解数。她那双原本只用来采摘草药、研磨药粉的纤纤玉手,如今却要时常为他擦拭身体,更换伤口的敷料。
起初,余多极其抗拒。每当伊晨靠近,他那双冰冷的眸子便会射出警惕和厌恶的光,仿佛一头受伤的孤狼,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他甚至会用极其刻薄的语言刺伤她:
“收起你那套假仁假义,我不需要。”
“你若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趁早死心。”
“再碰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伊晨总是被他这些话气得眼圈发红,咬着嘴唇,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但她从未放弃。她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小声却坚定地说:“你现在杀不了我。而且,我是大夫,不能见死不救。”
她纯净而执拗的眼神,像一道柔和的阳光,一点点穿透余多心防的坚冰。
他渐渐发现,这个少女的善良,并非伪装。她喂他喝药时,会先自己尝一下温度;他夜里因疼痛而无意识呻吟时,她会立刻惊醒,点亮油灯,用温热的毛巾为他擦拭额头的冷汗;她甚至会对着山谷里的蝴蝶和小兔子自言自语,担心它们会不会饿着冻着。
这是一种余多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愚蠢的天真。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习惯了她轻柔的声音,习惯了她身上淡淡的草药清香,甚至习惯了她那些“愚蠢”的关怀。
一次深夜,余多内伤再次猛烈发作,浑身冰冷,牙齿打颤,意识几乎模糊。伊晨情急之下,竟不顾男女之防,脱了外衣,钻进被窝,用自己温软的身体紧紧抱住他,试图用体温驱散他体内的寒意。
余多在冰冷的黑暗中,感受到一个温暖、柔软、带着微微颤抖的躯体贴近自己,那股彻骨的寒意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一些。他本能地向着那热源靠拢,鼻息间全是少女身上独特的馨香。
那一刻,他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头,荡开了一圈前所未有的涟漪。
第二天清晨,余多醒来,发现伊晨蜷缩在自己怀里,睡得正沉,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泪珠,显然昨夜吓坏了也累坏了。她的睡颜纯净无瑕,毫无防备。
余多看着她的脸,第一次没有立刻移开目光。他的眼神复杂难明,有困惑,有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柔软,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占有欲。
这样纯粹的光,既然照进了他的黑暗,那就……别再想离开了。
当然,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当伊晨醒来,红着脸手忙脚乱地爬下床时,余多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漠,甚至更加冰冷地嘲讽道:“看来伊大夫为了救人,当真是不择手段,连清白名节都可以不要了。”
伊晨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猛地转身跑了出去,一整天都没有再进竹屋。
余多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胸口没来由地一阵烦闷。他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情愫。
就在伊晨负气离开的这段时间,一个不速之客,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浣花谷。
来人一身黑衣,身形矫健如猎豹,脸上带着一张狰狞的鬼面具,正是余多麾下“暗影卫”的统领——代号“影”。
“主上!”影单膝跪在床前,声音压抑着激动与担忧,“属下无能,至今才寻到主上踪迹!主上伤势如何?”
余多微微撑起身子,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深沉:“无妨,死不了。外面情况如何?”
“主上神机妙算!”影的语气带着钦佩,“《易筋经》现世的消息已经传遍江湖,如今武林各派闻风而动,明教、日月神教、丐帮、少林、武当……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门派都派出了高手,四处追查经书下落,彼此之间摩擦冲突不断,光是这半月,大大小小的火并已发生了十几次。尤其是嵩山脚下,几乎成了修罗场。”
余多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乱吧,越乱越好。只有水浑了,他这条潜龙,才有机会翻江倒海。
“我们的人呢?”
“均已按主上之前的部署,潜入各大门派,或挑拨,或潜伏,静待主上下一步指令。只是……”影迟疑了一下,“日月神教那位圣女姬千雪,似乎也在暗中调查主上的行踪,她派人传话,想与主上‘合作’。”
“姬千雪?”余多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化为玩味,“那个妖女……胃口倒是不小。告诉她,合作可以,让她先拿出诚意来。眼下就有一件事,需要她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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