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青云镇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沉入一片寂静,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湿冷的雾气中,固执地洒下几圈模糊的光晕。
旅馆房间里,气氛压抑得像一块铅。
赵老四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铭,那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刚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
“摊牌?找孙镇长摊牌?”他哆嗦着嘴唇,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沈主任,你是不是今天被吓糊涂了?那是孙镇长!我们刚刚才看到他的人在楼下监视我们!你现在去找他,跟羊自己走进屠宰场有什么区别?”
他“蹭”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搓着,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们完了,真的完了……他跟黑五肯定是一伙的!官官相护,官官相护啊!我们手里这点东西,根本扳不倒他们!他们只要动动小指头,就能把我们捏死!”
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的理智。他甚至开始语无伦次,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沈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宣泄着心中的恐惧。直到赵老四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他才缓缓地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支伪装成钢笔的摄像机。
他没有急着反驳,而是不紧不慢地将摄像机连接到自己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上。
电脑屏幕亮起,幽幽的蓝光照亮了沈铭平静的脸。
“赵哥,你过来看看。”
赵老四喘着粗气,迟疑地凑了过去。
屏幕上,正是今天在黑五办公室里录下的画面。画面有些晃动,但声音却异常清晰。黑五那张狂而狰狞的脸,在屏幕上放大,他吹嘘自己如何摆平关系,如何把王副局长拉下水,如何视法律为无物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再次敲打着赵老四的神经。
“这些东西,是炸药。”沈铭指着屏幕,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但炸药如果不能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引爆,那它唯一的用处,就是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他关掉视频,转头看向赵老四,目光如炬。
“你觉得孙镇长和黑五是一伙的。那我问你,如果他们真是一伙的,为什么孙镇长要派自己的专车司机,一个镇政府里几乎人人都认识的脸,大摇大摆地停在马路对面监视我们?他想杀人灭口,派几个黑五手下的混混,不是更干净利落?”
赵老四愣住了,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铭继续说道:“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杀我们,而是为了看我们。他在看我们被发现后,会有什么反应。是会连夜逃跑,还是会吓得屁滚尿流,又或者……”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又或者,敢不敢直接去找他。”
“孙镇长这种人,有野心,也爱惜羽毛。黑五这个毒瘤,他不是不想拔,而是不敢拔,怕拔出萝卜带出泥,动静太大,牵连到自己。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能替他把这颗毒瘤精准切除,又能替他挡下所有风险的刀。”
沈铭的目光,落在了赵老四已经完全呆滞的脸上。
“而我们,就是他选中的那把刀。今天下午张伟的出现,就是他对这把刀的最后一次测试。如果我们跑了,说明这把刀是废铁。如果我们忍了,说明这把刀不够快。只有我们敢迎上去,才证明这把刀,够锋利,也够胆魄,值得他用。”
一番话,抽丝剥茧,将这盘棋的利害关系剖析得淋漓尽致。
赵老四听得目瞪口呆,他那被恐惧塞满的大脑,仿佛被硬生生撬开了一道缝,透进了一丝光亮。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年轻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莽夫,而是一个心思缜密到可怕的棋手。
“那……那我们去找他,他万一……”
“没有万一。”沈铭打断了他,“我们是去‘请罪’的,不是去‘威胁’的。”
他说着,从电脑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U盘,将视频文件复制了进去。然后,他脱下那身不合身的西装,换上了自己来时穿的,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普通夹克和牛仔裤。
整个过程,他动作从容,没有丝毫犹豫。
最后,他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了两样东西。
一包镇上超市买的中华烟,一条。
一瓶本地酒厂产的白酒,两瓶。
他找了个最普通的红色塑料袋,把这两样东西装了进去,然后将那个存着视频的U盘,也扔进了烟酒之间。
这副行头,这副礼物,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是一个不懂事的下属,要去给领导赔礼道歉,疏通关系。
“赵哥,你留在这里。”沈铭将房门钥匙和另一个备用U盘递给赵老四,“这里面是视频的备份。如果我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没回来,或者没给你打电话,你就想办法离开青云镇,把这个东西,交给市纪委。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直接交给纪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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