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不像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只想安安稳稳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所以,他上去了,我留下了。我看着他一步步走到那个位置,也看着他……从那个位置上摔下来。”
苏晨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他知道,现在说的每一句,都是铺垫。
“你今天去了档案馆。”严正忽然将目光转回,直视着苏晨,一字一句道。
苏晨瞳孔微缩。他去档案馆是临时起意,除了赵林科长,只有刘光明知道。这个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自己的行踪,他的能量,远超自己的想象。
“我父亲的案子,当年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我想弄明白。”苏晨没有否认,坦然承认。
“不清不楚?”严正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讥诮,“那不是不清不楚,那是清清楚楚的栽赃,明明白白的构陷!”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颗石子,重重地砸在苏晨的心上。
“你查到的那个‘周办’,只是浮在水面上的一片叶子。”严正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顺着叶子,你或许能摸到一根枝干,但你想过没有,能长出这种枝干的,是怎样一棵参天大树?”
苏晨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棵树的根,扎在江城这片土地上,几十年了。它的根系盘根错节,延伸到每一个你想象不到的角落。你父亲当年,就是想去修剪一根不该他碰的枝丫,结果被整棵树的力量,给活活压垮了。”
严正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无力的悲凉。
“长青出事后,我去找过他。在看守所里,隔着一层玻璃,他什么都没说,只对我做了一个口型。”严正伸出手指,在桌上沾了点茶水,缓缓写下两个字。
“白狐。”
苏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千方百计追查到的线索,竟然是父亲在最后关头,亲口传递出去的!
“我查了很久。”严正擦去桌上的水渍,继续道,“但对方藏得太深了。‘白狐’只是一个代号,一个影子。我只知道,他能量极大,而且极其善于利用规则,杀人于无形。长青的案子,从头到尾,所有程序都‘合法合规’,所有证据都‘确凿无疑’,你找不到任何破绽。”
“所以,您今天找我,是想劝我放弃?”苏晨问,他盯着严正的眼睛,想从那片深潭里看出些什么。
“放弃?”严正摇了摇头,“如果想让你放弃,我根本不会打这个电话。长青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他含冤而去,我比谁都想看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你的对手,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几个人,而是一个已经运转了多年的、庞大的利益网络。你现在做的,就像是拿着一把小刀,去刮一艘航母船底的铁锈。你刮得很用力,火星四溅,但对航母本身,毫无影响,反而会第一时间暴露你自己。”
严正再次给苏晨添上一杯苦丁茶,茶汤依旧滚烫,苦香四溢。
“报仇,不能只凭一腔热血。你需要耐心,需要布局,需要一把能真正撬动这艘大船的扳手。”他看着苏晨,眼神意味深长,“你很像年轻时的长青,但你比他更沉得住气。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唯一的机会。”
苏晨沉默了。严正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急躁,却也让他对敌人的恐怖,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我需要怎么做?”苏晨问。
“等。”严正只说了一个字。
“等?”
“对,等。”严正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等一个能让这棵大树自己从内部开始腐烂的契机。在那之前,你要做的,就是潜伏,壮大自己,不要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特别是‘白狐’,他已经注意到了你。”
“白狐”注意到了我……
苏晨想起了在季老书房里,那位退休领导“白狐”看似和蔼的试探,以及自己离开时,他气运中那一丝不悦的波动。原来,从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进入了猎人的视线。
“苏晨,”严正忽然叫了他的名字,神情严肃,“你要记住,在这个棋盘上,有时候,最强大的棋子,不是‘车’和‘马’,而是那颗在角落里,谁也注意不到的‘卒’。一旦过了河,它就能掀翻整个棋局。”
说完,他从中山装的内袋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小物件,放在桌上,推到苏晨面前。
“这是长青当年留下的东西,我替他保管了很多年。或许,对你有用。”
苏-晨伸手解开手帕,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棋子。
不是围棋,也不是象棋。
那是一枚国际象棋里,最不起眼的——“兵”。
棋子是象牙质地,底部被人用小刀刻了一个小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图案。
那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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