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吴宇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一拳砸在了镜子上。
“砰!”
镜面应声而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整个镜子,将他那张惊恐的脸切割成无数个破碎的、扭曲的碎片。
鲜血顺着他的指关节流淌下来,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的陶瓷池里,绽开一朵朵小小的、刺目的红花。
疼痛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清醒,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深沉的、无边无际的恐惧。
他完了。
这个念头,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要窒息。
他扶着墙,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地。他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抱着头,身体筛糠般地抖动着。
他想起了苏晨。
想起了舅舅被带走时,苏晨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
为什么他不惊讶?为什么他不害怕?
一个巨大的、荒谬的、却又让他无法抗拒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他的脑海。
这一切,都和苏晨有关!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只是一个刚来的愣头青,一个没背景没靠山的实习生!
但除了这个解释,他找不到任何其他的理由。那场大火,那些恰到好处的节奏,那封据说压垮了舅舅最后一丝理智的匿名邮件……
吴宇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他越想,就越觉得恐惧;越恐惧,就越觉得苏晨那张年轻的脸,像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背后隐藏着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
……
办公室里,关于王振华的议论声渐渐平息,话题很自然地转移到了吴宇身上。
“哎,你们说,小吴这下可怎么办?”一个隔壁科室的大姐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同情”。
“还能怎么办?树倒猢狲散呗。他以前那么横,不就是仗着他舅舅吗?现在靠山倒了,他比咱们这些没背景的还不如。”
“就是,你看他刚才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估计是吓傻了。”
“活该!谁让他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除了对领导,对谁都爱答不理的。这下好了,墙倒众人推,有他好受的。”
赵林科长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轻轻咳嗽了一声。
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假装忙碌起来。但交换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心照不宣的意味。
官场就是如此现实。当一棵大树倒下时,最先被清算的,永远是那些攀附在树上的藤蔓。
苏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打开了那个关于城市绿化带改造的文档,继续敲打着键盘,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过了许久,吴宇才从洗手间里出来。
如果说之前他冲出去时像一具被抽掉提线的木偶,那么现在,他就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
他走路的姿势很僵硬,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步一步地往前挪。他的脸色依旧惨白,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在看着前方,又仿佛什么都没看。他指关节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凝固的血迹和苍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走过长长的走廊,没有人跟他打招呼,甚至没有人多看他一眼。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仿佛他身上带着某种会传染的瘟疫。
曾经众星捧月,如今避之不及。
从希望到绝望,不过是一个上午的时间。
吴宇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那间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比苏晨他们办公室宽敞明亮的独立办公室。
他没有关门,只是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然后“扑通”一声,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双眼无神,嘴巴微张,像一条被扔上岸的、濒死的鱼。
他办公桌上的那杯碧螺春,已经凉透了。茶叶在杯底舒展开,又缓缓沉下,像他那颗沉入谷底的心。桌角的相框里,是他和舅舅王振华的合影,照片上的两人笑得春风得意。
可现在,这张照片看上去,却像一张巨大的、充满了讽刺意味的黑白遗照。
整个下午,吴宇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有人送文件进来,叫了他好几声,他毫无反应。
他的手机响了无数次,有他以前巴结的领导,有他以前看不起的下属,他一个都没接。电话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一遍遍地响起,又一遍遍地归于沉寂,像在为他那已经死去的野心,奏响一曲无人理会的哀乐。
所有人都知道,吴宇,彻底完了。
他不再是那个前途无量的“希望之星”,他成了市府大院里最新的、也是最可悲的笑话。
临近下班时,苏晨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他路过吴宇办公室门口,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个瘫在椅子里,如同活死人一般的身影。
他知道,对于吴宇这种人来说,最残酷的惩罚,不是死亡,而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所有的希望化为泡影,然后在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起他的环境里,屈辱地、没有尊严地活下去。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苏晨走出办公大楼,傍晚的阳光温暖而和煦,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赵林科长。
【小苏,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喜欢官场言灵:我靠说话咒翻对家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官场言灵:我靠说话咒翻对家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