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不是宝石,是……是一只狐狸!一只白色的狐狸!”
电话那头,陈启明的声音在极度的恐惧和激动中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而混乱的喘息,随后,电话被猛地挂断,留下一串忙音。
苏晨静静地握着手机,直到听筒里的忙音自动切断,屏幕暗了下去。
阅览室里依旧安详。
阳光正好,将他面前那杯热茶的氤氲水汽,照得清晰可见,仿佛是某种具象化的、温暖的灵魂。窗外,一棵上了年纪的广玉兰,叶片在微风中轻轻翻动,光影随之摇曳,斑驳地洒在苏晨的脸上,忽明忽暗。
一切都和几分钟前没有任何不同。
可苏晨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白色的狐狸。
这四个字,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瞬间在他脑海里烙下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印记。它不再是模糊的、代号式的“白老”,而是一个具体的、可以被追索的形象。
他缓缓坐回椅子上,身体的动作依旧沉稳,但内心,却已是惊涛骇浪。
他没有立刻起身离开,也没有急于做出任何决定。他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繁华的街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三十年前,就在这片看似欣欣向荣的城市图景之下,一条名为“黑水”的罪恶管道,像一条贪婪的巨蟒,被悄无声息地埋入大地深处。它吞噬着工业废料,吐出致命的毒液,日复一日地,侵蚀着这座城市的生命之源。
而为了守护这条管道,一个巨大的、无形的利益集团,也随之成型。
苏晨的脑海里,那张由陈启明用颤抖的声音描绘出的网络,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钱卫国,第三化工厂的厂长,是这张网的“资本源头”。他用金钱开道,用利益捆绑,将无数人拉上他那艘破洞的贼船。他是那个提出要挖一口“黑井”的人。
王振华,当时年轻的副局长,是这张网的“权力爪牙”。他聪明、冷酷,精通体制内的游戏规则。他负责清除所有挡在“黑井”前的障碍,无论是像林永年那样坚硬的石头,还是像陈启明那样脆弱的沙土。他用恐吓和构陷,为这口井砌上了高墙。
而那个神秘的“白老”,那个戴着白狐狸戒指的男人,则是这张网最核心的“保护伞”。他拥有凌驾于钱卫国和王振华之上的权威,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一切阻碍化为乌有。他是那个给这口“黑井”盖上井盖,并告诉所有人“这里什么都没有”的人。
以这三人为核心,无数或主动或被动的参与者,如趋光的飞蛾,被吸附在这张网上。升了职的环评专家,拿了好处的审批干部,被吓破了胆的知情者……他们每个人,都是这张网上的一个节点,共同分享着罪恶带来的“红利”,也共同被这张网牢牢束缚,无法挣脱。
这是一个吃人的怪物。
陈启明的话,言犹在耳。
父亲苏望山,当年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头已经成型的、獠牙毕露的怪物。他试图凭一己之力,用一身正气去撞碎它,结果,却被它反噬,连骨头带肉,吞得干干净净。
苏晨缓缓闭上眼睛。
他调动起系统的力量,视野瞬间拔高,仿佛一个盘旋在江州上空的幽灵。他能“看”到,城市的气运之海,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在深处,却盘踞着一张由无数根比王振华身上逸散出的那些更加粗壮、更加坚韧的黑色气运丝线,所编织成的巨网。
这张网,以几个已经变得有些暗淡的节点为中心——其中一个,无疑是已经倒台的王振华——向城市的四面八方延伸,深深地扎根在某些关键的部门、企业,甚至是一些看似无关的角落。它像一张巨大的、附着在城市主动脉上的癌变组织,三十年来,一直在悄无声息地汲取着养分,壮大自身。
难怪。
苏晨终于明白,为什么王振华倒台后,父亲的案子只是“部分真相浮出水面”。因为王振华,只是这个利益集团在明面上被斩断的一根触手。只要这张网的主体还在,只要那个“白老”还在,父亲的沉冤,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昭雪。
他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回到桌上那份《江州日报》上。
“清流文化雅集”。
“清流”与“黑水”,一个清澈见底,一个污浊不堪。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对立吗?
一个专门邀请老干部和知名企业家参加的“雅集”,一个听起来就充满了风花雪月、与世无争的地方。这不正是那些退居幕后、却依然掌控着巨大影响力的“老先生”们,最喜欢的舞台吗?
一个戴着白狐狸戒指的“白老”,会不会就出现在这个名为“清流”的雅集上?
苏晨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觉得自己,可能无意中,找到了一个可以窥探那张巨网核心的缝隙。
他将报纸仔仔细细地折好,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折叠一张重要的地图。然后,他端起那杯已经半凉的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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